正打算出門把手裏修好的桔梗花還給陸沉舟,然而一轉眸,她卻看見了陸沉舟那道攜着寒露的頎長身影,就站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一個距離,墨眸深邃地看着她。
這下溫糯真的嚇了一跳,嗓音都結巴了起來,溫軟中帶着無措。“你、你怎麼進來了?”
更重要的是……
溫糯不禁回頭偷偷瞟了眼沙發的位置,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咪咪不會被發現吧?
只可惜堆放的抱枕太多,從她這個視角,都不怎麼能看得清。
只能祈禱陸沉舟不會發現了。
陸沉舟把她剛纔的舉動盡收眼底,沒有急着去接過那朵桔梗花,他只是擡了擡下頜,問她道:“住得還習慣嗎?”
雖然不清楚他的用意,溫糯還是在他的目光下點了點頭:“習慣。”
何止習慣,她在心裏瘋狂的吐槽。
簡直是太習慣了!
連衣服和鞋子的尺碼都驚人的合身,完全不用操半絲心。
不過表面上那張小臉還是乖乖巧巧,一點異樣都沒流露出來。
心裏只想着快點把陸沉舟應付走人,溫糯主動走了過去,把手裏的花向男人一遞。
她的眼眸水霧潮溼,含着一抹認真。“給你。”
陸沉舟垂眸,就見女孩手指輕盈的掐在花朵下,花瓣是濃灩的藍,更襯得她的指甲晶瑩剔透,玉做成的一般。
陸沉舟的眼眸很深,盯着那朵桔梗花直直地看了兩秒,溫糯手指不由輕微的顫抖。
心裏有些忐忑,他是不滿意嗎?
陸沉舟卻擡起手,剔長的指骨曲起,從她手裏接過了那朵完美無缺的桔梗花。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相觸間,他的手指擦着溫糯的小手而過,帶起一陣溫熱。
陸沉舟斂下那雙鳳目,靜靜地看了眼掌心裏深藍色的桔梗花。
他伸指沿着花瓣的脈絡細細勾勒,嗓音幽微得宛若嘆息。
“和那時一樣。”
溫糯只看見他削薄的脣角動了動,然而沒聽清他的發言,不禁有些疑惑的眨着眼看他。
陸沉舟卻已經擡起了眸,視線落到了茶几上孤零零的小酸奶和麪包袋上,墨眉短促的緊了緊。
嗓音微沉:“你的晚餐?”
溫糯現在一見他擡眼就緊張,生怕他注意到抱枕堆裏的哆啦咪。
敷衍的點了點頭,又盯了眼掛在客廳裏的時鐘,清軟的嗓音透着不經意的暗示:
“好像快十二點了呢……”
陸沉舟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思,鳳眸掀起,音色翡涼。“就這麼急着要趕我走?”
溫糯:“……”
沒想到自己的用意被陸沉舟直接點破,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臉染上薄粉色,溫糯垂着脖頸弱弱的辯解:“我是怕你不方便……”
畢竟A區雖然人不多,但分散得很開。
除了她和她隔壁那棟就緊挨着,其餘的都要走一截路纔到。
“不會不方便。”
在溫糯那一臉愕然的神色中,他不緊不慢地補充:“因爲我就住你隔壁。”
溫糯晶瑩的眸子再也控制不住瞪大,一瞬間驚悚:“你、你住A-01?”
他就是那個許嘉人口中很特別的鄰居?
陸沉舟不出她所料的應了一聲,眸色沉沉。“嗯。”
溫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說怎麼那時候四組的幾個人臉色全都那麼怪異。
原來是因爲陸沉舟住她隔壁。
不過不是什麼怪人就好。
溫糯心口那塊大石落地,不知怎麼,知道鄰居是陸沉舟後,她心裏反而放鬆了許多。
難道這就是雛鳥情節?
畢竟她是小倉鼠時就一直和陸沉舟相處,習慣了。
溫糯臉上揚起一抹明豔的笑,眼眸彎彎的朝他伸出一隻手:
“以後,請多指教?”
說出這幾個字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犯蠢。陸沉舟不是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嗎?
指尖一縮,趕緊想把手掌收回來。
陸沉舟墨眸微動,盯着她的小手,大掌落下:“好。”
溫糯:“……”
雖然只是友好的鄰居相處儀式,但總覺得氛圍有哪裏怪怪的。
她遲疑的這兩秒,陸沉舟卻已經將手收回,目光掃到了那張堆放滿抱枕的沙發。
似乎覺得這樣的行徑有些奇怪,陸沉舟鳳眸盯了兩眼壓在抱枕最底下的那團物體,面色晦暗。
溫糯神情一緊,哆啦咪就被她放在那裏,可千萬不能讓陸沉舟發現了。
她睜大眼睛,試圖從那堆凌亂的抱枕中找出哆啦咪,然而那隻奶白色的胖球卻徹底消失在了抱枕堆裏。
溫糯看得心臟一慌。
咪咪,她的咪咪呢?
注意到她驚慌的眼神,陸沉舟眼中微帶疑惑。“怎麼了?”
陸沉舟也回眸掃了眼沙發,他如同發現了什麼一般,修長的指從抱枕最底下勾繞起一條珍珠項鍊,放在她的眼前。“你掉的麼?”
溫糯從陸沉舟手上接過那條項鍊,那顆水珍珠在燈光下閃爍着粼粼的波光,是霜雪一般的奶白色,圓潤得就和顆糖一樣。
她手指輕輕敲了那顆水珍珠一下,“璫”的一聲脆響,清脆又悠揚。
腦海裏卻沒有得到哆啦咪的任何迴應,彷彿它仍在沉睡中。
溫糯眼眸有些遲疑,咪咪就這麼變回去了?
又偷偷瞄了陸沉舟一眼,心裏打着鼓。
他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吧?
應該不會的。溫糯在心裏安慰着自己,陸沉舟找到它的時候,咪咪不已經變回成小珍珠了嗎。
在她猶豫的這兩秒間,陸沉舟卻已經慢條斯理的把那堆亂七八糟的抱枕都一一放了回去,而後豎起兩條長腿跨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很輕地笑。
“剛在找那條項鍊嗎?糯糯,丟三落四可不是個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