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到迴應,他心知女孩兒這時是睡着了。
手指拂過那朵新栽種下的桔梗花,陸沉舟墨眸瞬間深沉。
與人前任何一刻都有所不同,這時候的他,周身似乎浮動着冰冷的戾氣。
他不再看眼前那叢糜麗緋豔的桔梗花,抽身站起,回到臥室內。
窗戶大開着,秋風和着綿綿細雨一同飄了進來,泛起冷薄的寒潮,他卻渾不在意。
陸沉舟拎起一瓶水,仰頭不緊不慢地喝了下去。
脣畔的水珠沿着他的喉結而下,滑過性感的溼痕。
他的面前,一道光影很突兀地閃了閃。
陸沉舟手裏多了一隻很小巧的儀器,他對着面前的光屏漫不經心地按了按。
刺啦,一聲輕響。
短暫的扭曲過後,光屏逐漸清晰了起來。
佈置整潔的客廳,溫馨寬敞的廚房,小巧雅緻的茶花室,能瞭望整座A區的露臺……
溫糯家裏的畫面赫然全部出現在了陸沉舟的面前。
各種角度,一點不落。
屏幕左上角標註着清晰的時間,現在是午夜零點四十二分。
燈光全部熄滅,那棟小屋裏的視野已經徹底變成了深黑色,只能靠着灑落進屋裏的月光,朦朧呈現出整幅畫面。
陸沉舟掃了眼,確定溫糯家中門窗緊閉上鎖,沒有任何異樣後。
指尖在儀器上輕點,畫面倒退回了幾個小時前。
恰好是溫糯進門的時候。
少女揚起那張瑰豔的小臉,晶瑩的眼眸閃爍出興奮。
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了紅外線攝像的鏡頭。
她雖然有一瞬的驚訝,但看得出對這棟房子很是滿意。
彷彿一隻興奮的小鳥一樣,拍打着翅膀嘰嘰喳喳的跑上跑下。
陸沉舟薄紅色的脣角勾了勾,眼眸落在溫糯盈滿光彩的小臉上,一刻也不捨得放開。
卻在這時……
陸沉舟指骨一緊,鳳眸微蹙。
一隻圓滾滾的球憑空落到了她的面前,撞到了地板,捂着腦袋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溫糯看似與那隻球極爲熟稔,把撞到頭的圓球從地上扶了起來,又伸手幫它揉了揉腦袋。
監控器只能錄下畫面,無法錄入聲音。
他無法判斷出兩人的交談,只能通過糯糯的脣形看出她似乎說了什麼安慰的話。
然後那隻球便跟在溫糯身後一起上了樓。
親眼看着它帶着糯糯一起在牀上打滾,陸沉舟指骨微擡,手勁緊得似乎要把手裏的儀器捏碎。
溫糯拿着睡衣走出了房間,看樣子是要去浴室洗澡。
眼見那隻奇怪的球還躺在牀上,沒有死皮賴臉的跟着糯糯過去,陸沉舟墨眸裏的陰翳總算稍稍散去了一些,不着痕跡的微鬆了口氣。
冷淡地剜了監控器裏的哆啦咪一眼,恨不得隔着屏幕把那隻球切成碎片。
後面,他只見那隻奇怪的球突然從牀上蹦噠了起來,然後邁着短短的小腿兒跑到了茶几邊。
圓潤的小手掀開盛滿零食的盒子,然後周身亮起好像大燈泡一樣一閃一閃的光芒,小嘴巴張得大大,狂吃了起來。
陸沉舟還欲再看,畫面卻又閃爍了一下。
刺啦一響,監控器上的畫面不見了。
陸沉舟腕骨擡了擡,調取着面前的監控。
彷彿是受到了某種干擾,從圓球喫東西再到他登門這段時間的錄像,顯示已經缺失。
陸沉舟墨眉挑了挑,眼中隱隱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走到光屏前,把畫面迴轉過去,跳到圓球出現的那一瞬間。
陸沉舟手指點在球球光溜溜的腦門上。
語氣透着妖異的輕柔,一瞬驀然狠戾。
“是你幫助糯糯逃走的嗎?”
如果當真如此。
他會……
找出它,
然後。
殺了它。
*
心底殺意如潮蔓延,陸沉舟低低地冷嗤一聲,再看向那隻大胖球的臉色已經充滿了厭惡。
直接把屏幕上的哆啦咪切走,掉換回到了正常的時間。
畫面定格在臥室裏。
窗簾合攏,室內安然又靜謐。
溫糯那張小臉乖乖巧巧的枕在枕頭上,烏黑的長髮凌亂的散落。
通訊器偶爾有亮燈閃爍,那顆項鍊上的小珍珠也在夜色裏發出柔白的珠光,映照在她臉頰上,更是瓷白如玉。
她睡得很沉,頰邊長髮隨着呼吸輕輕起落,眉目籠罩在亮起的光色裏,透着一股豔麗的懶倦。
陸沉舟彷彿不知疲倦一般靜靜地看着。
狹長的眼眸暗潮涌動,猶如潛藏着很複雜的情愫。
過了半晌,修長的骨指輕輕擡起,隔着冰涼的屏幕,觸碰着女孩的小臉。
……
天色漸白,下了一夜的雨不知何時停止,地面溼漉漉的。
曦光透着窗簾的縫隙灑在眼皮上,溫糯揉了揉眼睛,從一夜沉沉無夢的睡眠裏驚醒。
身下的牀柔軟又舒服,和她家中、宿舍,以及小倉鼠時期都有所不同。
清洗過的牀單繚繞着陌生的冷調香水氣,和那種很冷淡的沉水香一般,溫糯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習慣。
不過昨晚她休息得還算可以了。
她看了看鐘表,不到七點,時候尚早,才過了安全所開門時間一會兒。
赤着小腳下牀,洗漱完畢後溫糯趕緊縮回了牀上。
捲起小毯子披在身上,拿起牀頭櫃上的那本條例先認真的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