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它又抱着小木盒開開合合，假裝天真無邪，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
而董玄卿拿着書，很明顯心不在焉。
白皎皎推着小木盒往東，他就看東，它又轉了方向往西，董玄卿就看西。
那手裏的書就沒翻過第二頁。
昨夜給小白蓋了錦被，它應該是知道他知道的吧，那她究竟作何感想。
董玄卿有好多好多話想問她。
偏偏小白現在還是貓形，就只能喵喵叫，他也聽不懂，全靠瞎猜。
李公公抱着一條大毛巾進門，行禮，“陛下，浴池那邊已準備妥當。”
今早他就聽值夜的小太監說，陛下半夜起來發脾氣，疑似做噩夢了。
李公公立馬讓太醫院的人開了個安神的方子，食療跟藥浴相結合。
這會浴池那邊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陛下空閒下來，去浸泡沐浴。
董玄卿看向地上玩耍的小白，“小白是隨朕去，還是留在這寢殿裏？”
白皎皎正在用小木盒磨牙，聞言就瞪着圓圓的眸子看他，“喵喵！”不去！
它正愁沒空子可鑽，當然是留在這裏。
“小白真乖。”董玄卿聽懂了，它說我去。
然後他就把小白懷裏的小木盒拿走，放到一旁去，“等回來再玩。”
這小木盒裏裝的，是董玄卿給的玉石。
看到小白如此愛不釋手，想來定是很喜歡他給的東西，就跟平安鎖一樣。
董玄卿把它抱起來，白皎皎伸長了爪子，在空中揮舞，卻離小木盒越來越遠。
“喵喵！”不去，我說的是不去啊喂！
董玄卿想了一下，又不太放心，還讓李公公把閒置的貓籠子也帶上。
“把貓籠帶過去，小白自己看着辦。”
是乖乖聽話在一旁待着，還是被關進籠子裏，他讓小白根本沒得選。
白皎皎咬牙切齒，“喵喵喵！”算你狠！
董玄卿進浴池裏泡澡，它就趴在浴池邊眯眼打瞌睡，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膩了，沒什麼好看的，看了要流鼻血。
董玄卿卻不介意，只要小白乖乖聽話，不亂跑，不受傷，他就心滿意足了。
水汽氤氳，空氣裏還瀰漫着若有似無的藥香味，讓人跟貓都倍感舒服。
白皎皎趴着趴着，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董玄卿洗完穿好衣服，它一動不動，他也沒有要叫醒貓，直接拎起來就走。
李公公派人在寢殿裏也點了薰香，助眠安神的，可以讓陛下睡得好一點。
董玄卿把小白放在自己牀上，準備擦乾頭髮便早早就寢，連書也不看了。
白皎皎任他擺弄，就是軟綿綿一隻。
不知道是藥浴有用，還是安神香有用，董玄卿入睡的時間比平時都早。
[宿主快醒醒，馬上子夜了。]
白皎皎如今已是快成年的貓了，不需要像以往那般需要很多睡眠。
它聽身下人的呼吸平穩，緩慢有序，故意在他身上伸懶腰，又打了個滾。
董玄卿沒動靜，白皎皎的爪子一張一合地踩奶，甚至舔了一下他的臉。
很好，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李公公點的怕不是安神香，是安眠藥吧。
[宿主別玩了，小命還要不要了。]
董玄卿隨時都可能醒，它從他身上滑下去，再翻下牀，肉墊子落地無聲。
白皎皎爬到櫃子上去取貓用小毯子，裹在自己身上，然後又翻窗出去。
太平宮裏有值夜的宮人，走來走去。
它的小毯子在地上掃過，摩擦發出詭異的窸窸窣窣聲，時有時無。
宮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什麼人？”
他質問的聲音尖銳，還把手裏的小燈籠轉過來，照亮附近一小片的範圍。
白皎皎屏息靜氣，躲在拐角處貼着牆。
宮人左右張望，沒發現可疑的東西，以爲自己聽錯了，提着小燈籠繼續巡邏。
白皎皎走一小段路，就停下來貼牆，躲避宮人們與那手上的小燈籠。
大概是運氣好，它竟一次也沒被發現。
白皎皎溜出太平宮，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子夜前順利到達清寧宮。
它用嘴咬着小毯子，沿着樹上了屋頂。
德妃那裏已經被董玄卿識破了，白皎皎只能選擇，先在何淑梨這裏將就一晚。
它把脖子上的平安鎖取下來，用爪子抓着，然後趴在屋脊上，手腳自然垂落。
這個姿勢，是貓貓的祖先輩爬樹留下來的習慣，睡在高處讓敵人無法攻擊自己。
平時白皎皎很少這麼睡，可現在它夜裏要變成人，平躺在瓦片上不安全。
畢竟人沒有貓貓的利爪，萬一不小心滑落，她甚至都沒有地方可以抓住。
這屋頂目測至少八九米，要換算成現代的房子，這裏約等於三層樓高。
人爬高一樓往下跳，都有可能缺胳膊斷腿，就別說從三層樓摔下去了。
白皎皎抱着屋脊，閉眼忍着暈眩感。
那張小毯子就蓋在自己背上，罩着它整個貓身，外面完全看不見貓。
之前剛開始變身沒經驗，每每到了子夜，白皎皎都暈得毫無知覺。
如今經過了半個月，她可以咬牙忍着，不至於完全暈死過去。
白皎皎隱約感覺到，全身的骨骼跟器官都在扭動，在錯位，在變形。
暈眩感能讓白皎皎分散注意力，像是感覺不到疼，這是她之前沒發現的。
我這樣子，算是正常的嗎？
[系統聽不懂，宿主問的是什麼？]
我子夜從貓身變成人形，破曉又從人形變回貓身，這麼來來回回折騰。
這是科學跟醫學都沒法解釋的吧。
這難道對我的身體機能沒有影響嗎？
[……]
你這又是幹嘛，一問三不知。
我不明白，要你這個系統究竟何用？
白皎皎頭暈得有些暴躁，開始吐槽系統。
之前好歹還檢測生命值，檢測愛心值，現在只剩下報時這一功能了。
究竟是你太廢物，還是又故障了？
人形的貓耳朵什麼時候能消失？
白皎皎不怪周盛元，他有他的天職，可她也不想再當妖怪被追着四處跑了。
[宿主會死。]
四個字，輕輕鬆鬆就堵住了白皎皎的嘴。
[宿主變成貓本身就是個錯誤。]
[系統修復故障，讓宿主回到正軌，必然要讓小白再重新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