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保證，白皎皎倒是可以信的。
董玄卿還有疑問，“那之前小白夜裏出宮，就沒人看見嗎，你還……”
她還沒穿衣服，出宮能去哪裏。
他治理下的青蕪國，不僅大力發展農業，也鼓勵經商，有能者居之。
京城內雖有宵禁，但並不嚴格，只有幾條主幹道不允許吵鬧喧譁。
而坊內的青樓酒肆，還有遠離皇宮的遊湖畫舫等等，都可自由營業至天亮。
所以夜裏京城的街上，也是偶有行人的。
小白在子夜從貓變成人，破曉又從人變回貓，中間有好幾個時辰。
貓貓沒有衣服，只有皮毛，那她不就是光着行走在大街上嗎？
成何體統！董玄卿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啊！”白皎皎立馬從錦被裏伸出手來，按在他手上面，“你快放手。”
董玄卿再這麼揉捏，她就要咬人了。
“那你回答朕的問題。”董玄卿見小白不高興，便沒有再抓着她的貓耳朵。
白皎皎兩隻手都捂在頭上，“什麼問題？”
他剛纔都沒說完，她等得快迷糊了。
董玄卿耐着性子重複道：“朕問你，你夜裏出宮，有沒有被人看見……”
她變身成人，是個半大的姑娘，手無縛雞之力，誰看了不想欺負。
他突然話鋒一轉，“是誰把你打傷了？”
小白都被人打成這樣了，董玄卿前面那個問題，其實早早就有了答案。
她不僅被人看見了，還被人欺負了。
這事也應該怪他頭上，若不是董玄卿關人進天牢，小白能跑出宮去嗎。
他心裏越內疚，面上就越生氣，“小白告訴朕，朕替你討這個公道！”
“沒有誰，是我自己摔的。”白皎皎不能說是周盛元打的，也不想提他。
董玄卿日理萬機，沒道理爲了她，把京城翻一遍，去找個什麼捉妖師。
白皎皎覺得他不會這麼做，但更怕他會。
周盛元與她之間只是誤會，他有他的天職，不應該在京城丟了性命。
董玄卿的怒火更盛，“小白不肯說實話？”
她是貓身時不能言語，急得他火冒三丈。
現如今小白有了人形，就跟自己躺在一處，卻還是不肯說實話。
這叫董玄卿怎麼能不生氣。
“我說什麼你都信？你又騙人。”白皎皎就知道他不信自己，乾脆搬出殺手鐗。
都說君無戲言，董玄卿答應了就得做。
他的嘴脣抿得緊緊的，似乎在醞釀情緒，又像是在琢磨什麼東西。
白皎皎的呼吸放緩，等着接招。
結果董玄卿卻突然坐起來，“你待着別動，朕出去一下，聽見沒有？”
小白不說，他就沒有辦法知道嗎。
今夜是董玄卿第四次見她人形的模樣，也是二人真正第一次，面對面談心。
他都不敢想象，小白光着身子在外被人看見，還捱了打，得有多無助。
傷害她的人，董玄卿是一個也不會放過。
“……”白皎皎又眨巴眼睛看着董玄卿。
她聽見了，卻遲遲不應聲，不知道他又要去哪裏，去幹什麼，多久纔回來。
要是董玄卿再不睡覺，天都要亮了。
白皎皎心裏有小小的驚訝，沒有表現出來，還是直直看着他。
董玄卿這又是發什麼神經，翻來覆去的。
結果她就聽到他說：“若是被抓回來，朕便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
這種威脅，比把貓燉了喂狗，更加嚇人。
董玄卿沒有說完，便轉身出去，留下白皎皎在牀上胡思亂想，“他混蛋！”
[宿主不是很想知道暴君行不行嗎？]
白皎皎面紅耳赤，“不想謝謝！”
董玄卿行不行關她什麼事。
[哦，人類真是奇怪呢……]
白皎皎把錦被拉高，矇頭睡覺。
而董玄卿已經開了寢殿門出去，小李子在外行禮，“陛下有何吩咐？”
董玄卿沒理他，只是往前走幾步，朝自己屋頂方向喊了聲：“寒時。”
下一秒，屋頂有個黑影出現，便是寒時。
小李子看到黑影躍了下來，落在陛下面前行禮，他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
寒時故意回頭掃了小李子一眼，嚇得他忙挪開眼去，假裝沒看見他們。
董玄卿低聲說：“朕命你明日出宮一趟，到城裏的茶樓酒肆打聽打聽，近來京城可有什麼奇聞怪事，關於貓的……”
月初他讓人張貼皇榜，重金懸賞尋小白。
李公公提了一嘴，說京城裏關於陛下與御貓的‘故事’，一度甚囂塵上。
如果小白頂着貓耳朵，在城裏被人看見，這事肯定會有蛛絲馬跡。
茶樓跟酒肆是最魚龍混雜的地方，迎來送往，也最容易打聽消息。
寒時聽明白了，點頭應聲，又回了屋頂，董玄卿也回寢殿睡覺。
而小李子則是在門口繼續值夜。
今夜他一點收穫都沒有，完美避開升官發財的機會，只能小聲自怨自艾。
“小白。”董玄卿就在外面跟寒時交代幾句，並沒有耽誤太長時間。
雖然他已經警告過了，卻還是怕小白跑。
董玄卿一邊喊小白，一邊往裏進，結果發現牀上人不僅沒有跑，還已經睡着了。
她的臉埋在錦被裏，只留貓耳朵在外面。
他怕小白睡着會呼吸不暢，就把那錦被往下扯了扯，讓她的臉露出來。
那好看的眉眼，小巧的鼻子，還有柔軟的紅脣，睡着的模樣極其乖巧。
董玄卿躺在旁邊看，看了幾眼，又忍不住上手去碰，柔軟有溫度。
神貓，祥瑞，這一切越來越真實了。
小白在睡夢裏，還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董玄卿又用手撫她的臉，“小白要一直陪着朕，長命百歲，一心一意。”
他的聲音極低，低到只有自己聽得見。
第二天白皎皎醒來，還在這張牀上。
她把平安鎖戴回脖子上，從錦被裏鑽出來，發現牀上沒人，屋裏也沒人。
往常這個時辰，都有宮女們在寢殿裏忙來忙去，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可偏偏今日就沒有，以後也不會太早。
“陛下不讓人進去打擾小白睡覺……”
白皎皎在用早膳時，聽陽春說的。
昨夜董玄卿答應白皎皎，他自己不偷看她，也不會讓別人看。
在這點上，董玄卿倒是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