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邊因爲手機落在了俱樂部,根本無法接聽。
宋知與一時有些慌張,亂了分寸,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可以給路南陽打電話。
隨着電話撥出,連線時,手機鈴聲響的時間越長。
宋知與的眸色就越沉一分。
他抿緊了脣,眉梢處滿是擔憂。
終於。
在宋知與微心亂地想要掛斷電話再重新撥打時,在鈴聲結束的前一秒。
路南陽接了電話。
不等路南陽開口。
他就急忙拋出心中的憂心:“禾晚怎麼樣了?嚴重嗎?怎麼一直不接電話?是不是要做手術了?她······”
宋知與一連好幾個問題,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路南陽無奈地道了句:“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問這麼多,也得給我個說話的機會吧?”
他就算是想回答,宋知與也沒給他插話的機會。
不過。
路南陽看了眼病牀上沉默地像個洋娃娃般的少女,從告訴葉禾晚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後,她就一直坐在那裏,揪着被子一角,緊緊攥在掌心。
神情微呆滯,有些失神。
路南陽驀地覺心中一痛。
他嘆了口氣:“就是腰傷復發,現在暫時只能躺在病牀上。等過兩天了,應該能出院,但是也不能太劇烈的訓練。”
深諳到路南陽話裏沒說完的那層深意,宋知與靜默了瞬。
徐徐。
他嗓音略澀。
“到底什麼意思?”
“她世錦賽可能會受挺大影響,女單這次,世錦賽前夕,兩人都受傷了。教練那邊也焦着,等明天何教練和莊教練他們也要過來,以防再出什麼意外。”
路南陽思此,睫毛微顫,兩根手指在眉心揉了揉。
電話那頭,宋知與是久久的安靜。
可能是由於同在加國外訓的兩個隊友都陷入傷病,路南陽登時心裏也不禁有些感慨和迷茫。
“哎,你說現在這樣,之後--”
“所以--”
路南陽正想再和宋知與倒兩句苦水。
宋知與忽地出聲打斷,路南陽也不禁暗暗縮回了沒說完的字眼。
甚至,有些好奇他會說些什麼。
“她現在怎麼樣?情緒,還好嗎?”
“?”
路南陽微僵住,沒忍住“啊”了一聲。
他下意識地看向葉禾晚。
路南陽嚥了下口水,喉結微微滾動。
瞬時,路南陽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愧然。
葉禾晚受傷,他們雖擔心,但注意力也難免會還放在即將要到來的世錦賽上。
只有宋知與。
是目前爲止,從頭到尾,他關注的只有--葉禾晚。
關心她傷得嚴不嚴重,心情怎麼樣。
路南陽:“就,這個關頭受了傷,她情緒一時有些緩不過來很正常,挺失落和難過的吧。”
難過?
那,她哭了嗎?
宋知與眸子晃了晃,腦海中隱隱浮現少女低頭泫然欲泣的傷心模樣,黑眸中染上些許寒厲。
“那她家裏那邊知道嗎?”
“還沒,這丫頭怕她家裏擔心,還沒說。不過,教練徵求過她同意後,還是告訴了她哥,她爸媽暫時瞞着。”
路南陽說完,宋知與也能理解。
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訓練,腰傷嚴重住院,身上還揹負那麼多壓力。
父母要是知道,估計擔心得不得了。
“好,麻煩你們先照顧一下禾晚了,謝謝。”
隨即。
宋知與掛斷了電話。
幾聲短促的“嘟嘟”聲後,路南陽迷惑地看着重新被鎖上的手機屏幕。
他有些愣怔住。
後知後覺地品着這句話中不太對勁的地方。
麻煩他們先照顧禾晚?
先?
“?!”
······
這邊,單板滑雪國家隊。
宋知與結束後路南陽的電話後,迅疾打開出行app查詢機票。
三兩下翻看了航班,心裏有了計劃和打算,訂下今晚最後一班聯程航班。
他霎時把手機反手扔在牀上,走到牆邊,打開小行李箱,從衣櫃裏隨手拿了幾件換洗衣物。
等江今南走進門後,看到的就是滿屋狼藉。
宋知與略帶匆忙和慌亂地收拾着行李。
“教練不是說我們出國訓練實在下週嗎?你怎麼這個時候就在收拾行李了?”
蘇耀強剛纔留下他們兩人和林疏鑫開了個短會,告知他們,隊裏決定,他們三下週出國訓練。
直到今年xgames世界極限運動會結束。
所以,宋知與這?
宋知與頭也沒擡地繼續收拾行李,拉上行李箱拉鍊後。
他猛地起身,淡淡解釋道:“那丫頭腰傷復發,花樣滑冰事關明年冬奧名額的世錦賽也要開始了。她現在情況不大好,壓力肯定也很大。”
江今南忽然明白了宋知與的意思,但他還是不確定道:“所以呢?你這是--”
宋知與擡眸,眼裏凝聚着一絲堅定:“我要去加國。”
“?”
“這個時候去加國?你瘋了嗎?教練那邊你怎麼說?你上次偷跑去北市,隊裏就有其他聲音了。況且,眼瞅着這就要比賽了,你--”
“我們之前再加國外訓時的那位教練,我可以拜託他。他也是世界各國單板滑雪國運動員常年聘請的外教,實力可以相信。”
江今南當然知道這人是誰。
那位教練水平確實厲害,上次賽季前幫他和宋知與突破了不少。
“但--”
江今南還想再勸勸。
宋知與眼角壓住了那抹快要抑制不住,瀕臨爆發的負面情緒,眸光閃爍,有壓抑已久的情愫悄然躍出:“她一個人在加國,此情此景,她是無助的。不管她需不需要我,我都必須要去。”
宋知與拎着行李箱走向玄關處,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
他背對着江今南,門被打開,走廊外面有冷風吹進來,微掠過少年冷峻側臉。
暗光寒意中,竟隱約帶着些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