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接着道：“前輩，你是蘇竹嗎？”
終於，那女人緩緩說道：“我是……是你們救我出來的？”
蘇冰藍點了點頭。
蘇竹似乎一時有些難以相信，怔怔發呆了幾秒後，才說道：“謝謝你們。”
她似乎有些茫然，像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張凡見狀，倒是稍微安心了。
在見到蘇竹之前，他其實有點擔心，蘇竹被封印了幾百年，說不定真的成了心理變態，一出來就大殺四方，宣泄情緒。
現在看來，她還挺穩定的，看起來很人畜無害。
於是張凡開門見山地道：“蘇竹前輩，如今世上僅有的幾個九尾妖狐，連同她們所在的宗門，正面臨整個修行界的圍剿。我們想請你，幫個忙……”
蘇竹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軀殼，神色平淡地道：“我早已經不問世事了，萬事皆有定論，隨緣吧……”
張凡很無語：隨緣？你倒是看得開，我可沒你這種心態！
“就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還是想努力一下。”張凡臉色認真地道。
蘇竹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算了，看樣子是指望不上她，我們走吧，先去殺了外面的幾個老狗，爲於芙報仇。”張凡說道。
這種級別的高手，脾氣性格古怪，也是正常。
就算勸她、求她，都沒什麼意義。
既然她不願意，張凡也就懶得再廢話了。
最重要的是，不論蘇竹是因爲什麼，變成了如今的心態，都是張凡所鄙夷的。
九尾妖狐，天下已經沒幾個了，往往是要互幫互助。
從族羣來說，蘇竹總不能眼看着同族被殺死，還揹負着罵名吧？
更何況，蘇竹自己就是受害者，當年也是被天下修行人以妖魔爲由，強行鎮壓。
在天機派的遭遇上，她應該是感同身受的。
退一步說，就算她再沒良心，被張凡幾人救了，也不能表現得這麼淡漠。
就算不願意出手，好歹表示關切一下啊！！
搞得好像看破一切的樣子，說到底不是絕情、冷酷。
君子論跡不論心。
張凡不喜歡蘇竹這種人，沒意思。
至於外面的五個老狗，他現在實力又提升了，配合蘇冰藍、龐英武、凌西海，還是有勝算的。
如果，他能再衝擊一下化神境，讓天機派再多一位化神強者坐鎮，也不是不能跟除魔會叫板。
如今他有了混沌聖體，衝擊化神境，也比一般人更快。
幹吧！
張凡瞬間燃起戰意，目光灼灼地看着蘇冰藍。
蘇冰藍也已經在重新運功開門了。
蘇竹卻是忽然問道：“你剛纔說……於芙？她是誰？”
張凡懶得搭理她，不熟。
凌西海嘆了口氣，道：“蘇竹前輩，可還記得……于思漢？”
聽到這個名字，蘇竹的臉色，終於不再平淡，目光一顫道：“他……怎樣了？”
凌西海道：“你被封幾百年了，他早死了。於芙，是他的後人。”
蘇竹一臉釋然的樣子，道：“是麼，他的後人，代代相傳至今，挺好……”
凌西海接着道：“於家，是他收養的孩子開枝散葉形成的，他不曾娶妻。餘生，都在研究如何破解封印你的大陣……”
“爲什麼……”蘇竹面色愴然。
張凡忍不住了，道：“你倆到底是不是一對啊？”
之前他就一直是把于思漢和蘇竹當成一對癡情道侶的，但又似乎不像，至今存在疑惑。
凌西海暗暗心驚：這種問題能隨便問嗎，萬一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她突然發瘋，不會拿我們撒氣吧……
好在蘇竹沒太激動，只是淡淡說了兩個字：“他是我徒弟。”
“徒弟？徒弟能這樣？”張凡表示不信，“他爲了你，半輩子隱居研究陣法。你自己還整個了護身吊墜給他，這是師徒該乾的事？”
蘇竹沉默了。
張凡忽然猜到了什麼，道：“我懂了，你和于思漢只是徒有感情，但並沒有一起吧？”
蘇竹沒有正面回答，但看她的眼神，似乎是默認了。
“爲什麼啊？”
張凡表示不理解，心想：
你們兩人的感情之深，估計都快要能拉絲了，最後竟然沒在一起？
互相搞暗戀？
我愛你但是我不說，我知道你愛我，我還是不說。
你知道，你也不說。
誒，就是玩，就是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就是不幹點實在的事。
享受的就是這種若隱若現的感覺，玩的就是氣氛。
牛，還是你們古代人會玩。
或許這是他們獨有的浪漫吧……
神經病吧！！
張凡反正是理解不了這種行爲，他是直來直往，敢愛敢恨的性格。
他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和韓小月的關係，類似蘇竹和于思漢這種情況，他能急死。
別說是窗戶紙，就算是一萬層鋼板，也得給捅破了！
“爲什麼？”蘇竹唸叨這三個字，目光變得有些灰暗，似乎更加失落和悵然了。
凌西海小聲道：“張凡兄弟，你剛沒聽到嘛，蘇竹前輩和八卦宗的開山鼻祖，是師徒……咳咳，師徒哪能結爲道侶，那不是亂了套嗎？”
張凡反問道：“爲什麼不能？誰規定的？”
“呃……那倒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但歷來如此，尤其是在修行界，師徒就是師徒，關係、禮法不能亂了。”凌西海道。
“歷來如此，那又如何？我不認，那就是放屁是。”張凡理所當然地道。
凌西海：“呃……”
張凡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可笑、可悲，看向蘇竹，道：“難道真是因爲這個原因？”
蘇竹深呼吸一口，道：“我是妖狐，他是人……”
張凡反問：“師徒又如何，人妖之別又怎樣？韓小月也是九尾妖狐，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啊。”
“韓小月是誰？”蘇竹下意識問了一句。
“我老婆。”張凡脫口而出。
蘇竹好像被電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抖，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張凡接着道：“名義上講，她是我師姐。但從事實上說，她也能算是我的師父，我走上修行之路，就是她帶的。可，那又怎樣？我還是和她在一起了？”
蘇竹心中的某處，似乎是被觸動了，不禁重新打量起了張凡。
一開始，她只是把張凡當作一個天賦不錯、但性格張狂的後輩。
可現在，她的內心深處，竟開始佩服、羨慕張凡了……
產生這種情緒後，蘇竹腦中浮現過往的一幕幕，心中的哀傷，更加強烈：若是當年，我能和這小子一樣，這一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唉，你也是個可憐人。”
張凡看到蘇竹的樣子，又有些同情，不禁嘆了口氣。
即便他現在已經很強了，可在蘇竹面前，還像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一個小孩，對蘇竹這種強者表現出同情，何其不可思議？
可蘇竹卻沒感到任何違和感：是啊，跟他相比，我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