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點點頭，道：“也對，我也有點可以理解，唉……”
龍國人喜歡講“意境”，在感情方面，也比較深沉和隱晦，還總是顧慮太多。
更何況是幾百年前的修行人？
那屬於是封建中的封建了。
更何況，蘇竹和于思漢還是師徒，還是人和妖的區別，算是兩個最強的debuff了。
站在他們當時的立場，沒能在一起，也算正常。
若是她們在一起了，在所謂的傳統價值觀中，那就屬於是天怒人怨了，死了都得被其他修行人吐口唾沫，還得罵幾句。
不過，張凡只是理解他們的行爲，但並不贊同。
老子管他什麼傳統，管他什麼天理，管外人如何看，管後人如何評價！
像于思漢和蘇竹這樣，因爲種種顧慮，沒能修成正果，最後換來了什麼呢？
一無所有，只有遺憾和悔恨。
于思漢都死幾百年了，都沒好好在蘇竹面前認認真真地表達過情感……
兩人連苦命鴛鴦都算不了，人家鴛鴦好歹還在一起過呢。
這兩人的關係，卻永遠止步於師徒了。
現在蘇竹出來了，早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許她的想法發生了改變，可於思漢早已化爲一抔黃土，她又能做什麼？
時光不能倒流，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只能聽張凡訴說着，于思漢用半生時間研究破陣之法，卻再也不能跟于思漢說上一句話了。
張凡接着說道：“跟你相比，或許我還很弱。也許我會和天機派一起，被除魔會徹底抹殺，形神俱滅。但我經歷的一切，沒有一件事是讓我後悔的。我從不想太多，我從來都遵循本心，縱使韓小月是妖狐，被正派人士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我還是和她在一起了。縱使最後我和她一起戰死了，我也不會後悔。在我活着的時候，我做了想做的事，我已拼盡所能……”
“……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羨慕的人。”蘇竹喫喫地道。
“沒必要羨慕我，難得從封印裏出來，不如想想還有什麼事想做的。”張凡道。
蘇竹道：“我想看看……他生活過的地方。”
“你是說于思漢吧？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早就被埋了，不過已經被挖出來了，只剩下一堆廢墟。但他用來記錄陣法信息的石板，還保存完好，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在那上面，也許還有他的痕跡吧……”
蘇竹深深點頭，道：“好，謝謝你。”
接着目光一轉，看向了水池中的投影，冷聲道：“還有一件事想做……那於芙，是于思漢的後人吧。”
儘管于思漢一生都在守着她，沒有直系的後人。
但領養的孩子，一樣是他的！
於芙是于思漢的後人，現在卻被外面的幾個修行人殺了。
蘇竹的眼眸中，浮現出強烈的殺意。
這股殺意，連張凡都感到陣陣心悸。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想起，這個女人，當年可是差點殺穿整個修行界的怪物。
剛出來時，也許她真的心如止水。
但現在，她只想隨心行事！
尤其是，她看到自己留給於思漢的吊墜，被管璋拿在手裏，更是感到無比噁心和憤怒。
接着她突然又看向張凡，道：“你是混沌聖體？”
“啊？是啊。”張凡有些疑惑。
“只有混沌聖體這種級別的肉身，才能承受住我的力量……既然如此，你幫我殺了外面幾人吧。思漢不喜歡我殺人……”
蘇竹說完，突然把張凡抓了過來。
與此同時，在她的身後，浮現了幾條尾巴虛影。
真正的九尾妖狐！
龐英武和凌西海第一次見到這場面，都是又驚又奇，還有點本能的畏懼。
蘇竹見狀，則是露出敬仰之色。
九尾妖狐之所以叫九尾妖狐，一方面是由於有九條尾巴。
妖狐一出生，就有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這種天生長在身上的尾巴，跟四肢差不多，只是身體的一部分，並沒有特殊的作用，相當於只是“空殼”。
但隨着妖狐的境界不斷提高，九條空殼尾巴，會不斷被激活，獲得強大的力量。
也因此，在妖狐內部，是用“幾尾”代表境界強弱的。
在人形態時，妖狐能夠凝聚出尾巴虛影，就代表着已經激活的數量。
這種尾巴虛影，跟肉體層面尾巴是兩回事，代表着境界。
比如蘇冰藍自己，就是“七尾”境界，這並不是說她只有七條尾巴，而是指已經激活了七條尾巴。
蘇冰藍在全力戰鬥時，能凝聚出七條尾巴虛影，釋放出七尾之力。平時她說自己是化神境，只是爲了方便，才換算成了人類的境界說法。
而蘇竹卻是九條虛影，意味着妖狐的巔峯！
不過這九條虛影中，其中一條是斷掉的……
斷掉的原因，蘇冰藍和張凡都知道。
那斷掉的一尾，就在於芙的吊墜中。
當妖狐達到九尾的級別後，可以主動斷掉一條尾巴，將一部分修爲和意識，封存在斷尾中。即便本體死亡，斷尾中的力量也不會消失。
正是因此，那吊墜才能長期守護於家後人，發揮出強大的保護效果。
這就造成了，此時蘇竹的真實境界，只有“八尾”境了。
可即便是八尾，那也比在場的每個人都強，強很多！
“前輩是要……”蘇冰藍看到蘇竹的舉動後，又驚又疑。
下一秒，那八條尾巴虛影，竟是突然齊刷刷斷了。
蘇竹的臉色，也是瞬間變得慘白。
還沒等張凡反應過來，八條斷尾，就化作八道青紫色的光芒，衝進了張凡體內。
張凡的氣息，隨之暴漲，境界開始狂飆……
“前輩不要啊！”
蘇竹想要阻止，卻早已來不及了。
她沒想到，蘇竹竟一次性把餘下的八尾全部斷掉，化作修爲，強行融給了張凡。
對人類來說，修爲是不可能轉移的。
但妖狐是例外，一旦妖狐修煉到“九尾”境，就能掌握斷尾之術了。
斷尾，本質上就是妖狐的修爲載體。
將斷尾融入別人體內，就等於是把修爲轉移了過去。
雖然不能100%轉移，但也能大幅提升張凡的境界。
當然了，前提是張凡能承受得住。
這可是八條斷尾的力量，一般修行人根本受不了，大乘境也不行。
可偏偏，張凡剛獲得了混沌聖體，是個特例，能夠一次性承受這麼大的妖狐之力，也能夠承受祖神境界突然暴增。
難怪蘇竹剛纔說了一句“只有混沌聖體這種級別的肉身，才能承受住我的力量”，她原來是這個打算。
可如此一來，蘇竹自己的命就沒了。
所有尾巴全部斷掉，等於徹底的自殺。
一切發生得太快，蘇冰藍意識到前輩的意圖時，張凡身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九尾妖狐虛影，將他籠罩了起來。
他整個人好似沐浴在妖狐的精血中，剛剛變成混沌聖體的肉身，瘋狂吸收着八道斷尾的力量。
混沌聖體，果真不凡。
換作其他大乘境修行人，估計已經爆體而亡了。
但張凡不但安然無恙，還完美與八尾結合了！
或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體內本來就蘊藏着九尾妖狐的力量，畢竟當初他剛學會修行，就是因爲吸收了韓小月的靈氣，後來築基時，更是受到了韓小月的影響。
嚴格來說，張凡雖然是人類，但有一部分更像妖狐。
這麼一來，他融合八尾的速度，比蘇竹想象得更快。
虛影完全消散，塵埃落定時，張凡只覺得自己的氣海龐大到深不可測，似乎只要心念一動，就能施展出毀天滅地的法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境界了。
因爲現存的最強者，就是化神境了，大概是蘇冰藍、陸慧茹的水平。
他在剛得到混沌聖體時，也就提升了小几層，仍舊遠遠不到化神境。
可此時，他確定自己比蘇冰藍的境界更高，但具體高多少，還真不知道。
沒人教過他這些，也沒有相似的強者做參照。
不過比起自己的境界，他更關心的是蘇竹……
此時蘇竹臉色蒼白，氣息萎靡，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掉了。
張凡趕緊攙扶住她，急道：“前輩何必如此啊……若要殺管璋，你親自動手便是，爲什麼要斷去八尾，把修爲融給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