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史上最強太子 >第451章 錢者,財之權也
    確實,朱元璋在爲物資過多發愁。

    當然了,物資多是相對而言的,沒有人真的會嫌物資過多。關鍵是,物資多了,金銀銅等被稱作“錢”的東西少了,就會造成“通貨緊縮”的現象——商品價格普遍走低。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穀賤傷農”的道理,是個人都懂。

    “通貨緊縮”對於工商業來說,就更爲致命了。很簡單道理,如果一個商品,是處在不斷貶值的地步,誰還肯買入啊?如果買入就意味着虧本,誰還肯販賣啊?

    事實上,“通貨緊縮”對於大明官員們都不是什麼好事。畢竟,他們的俸祿,發的是大米。大米價格不斷走低,那不是相當於他們的俸祿在不斷縮水嗎?

    所以,解決通貨緊縮的問題,是大明朝廷的當務之急。

    需要說明的是,參加今天這場小會的,不僅僅有朱元璋父子,還有徐達、常遇春、李善長、胡惟庸、劉伯溫、陳寧、宋濂、詹同、呂本……等大大小小二十三名大臣。

    李善長作爲百官之首,首先發言:“自古以來,凡遇盛世,就存在物多錢少的問題,稱爲‘錢荒’。但我大明每年海貿輸入的金銀等財物,能摺合白銀四百萬兩。如此一來,還出現了錢荒的問題,可真是前無古人了。微臣之前,真是萬萬沒想到。”

    他的心態最爲放鬆。

    本來嘛,錢荒意味着盛世,意味着國家處於幾千年來,最好的幾個時期之一。再考慮到,大明每年有那麼多貴金屬輸入,仍然產生錢荒,充分說明大明的經濟已經發展到了古往今來的巔峯。

    那還擔心個毛啊?

    李善長解決了“錢荒”的問題,是錦上添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也不妨礙他名垂青史。

    當然了,朱元璋的目標,是在不遠的將來,擊敗帖木兒帝國,並且實現基本的免費教育。大明現在的經濟狀況,就不能讓他滿意了。

    朱元璋微微搖頭,道:“不管之前想到沒想到,我大明錢荒的問題,必須想辦法解決。劉愛卿,你博古通今、足智多謀,你來說說看。”

    “臣愚鈍,只能算是拋磚引玉。”劉伯溫字斟句酌地道:“李相說得沒錯,古往今來但凡盛世,都有錢荒。比如唐太宗年間,鬥米不過三錢,就是一種錢荒。到了武則天當政的時期,大唐錢荒的問題就更加嚴重了。當時,朝廷的辦法,就是開源,加強錢財的供給。朝廷曾經規定,任何人不得私蓄錦緞。史書上,大臣侯思止,就是因爲積蓄錦緞之罪,被處以極刑。”

    胡惟庸微微搖頭,道:“這個辦法,咱們大明用不上。大唐年間,錢是錢,布也是錢。當時的錦緞,完全能當黃金用。現在,別說什麼錦緞布匹了,就算是朝廷發下來的大米,百官也得先換成錢,才能用來買東西。”

    劉伯溫繼續道:“宋朝也存在錢荒的現象。當初,宋破蜀地,將蜀地大部分的金銀銅送往汴梁。蜀地百姓物多錢少,只能以鐵錢交易。鐵錢太過便宜,不便貿易,於是就發明了交子……也可以看做是後來的紙鈔。”

    李善長搖頭,道:“紙鈔不行。大元就是用紙鈔的。結果,不到百年,紙鈔貶值了幾千倍。完全成了盤剝百姓的手段。”

    劉伯溫道:“還有一點,就是節流了。其實,大宋鑄的銅錢,不僅大宋用,附近的高麗、扶桑,乃至於西夏、遼國,都在用。大宋朝廷曾經命令,嚴禁攜帶任何銅錢出境。”

    “那就更不妥了。”胡惟庸道“沒有銅錢出海,如何海貿?沒有海貿,咱們連本來能賺的那幾百萬都沒有了,豈不更加錢荒?對了……太子殿下……”

    頓了頓,胡惟庸向着朱標微微躬身,道:“殿下總管海貿之事,使我大明每年多了四百萬的金銀收入,遠邁前代。敢問殿下,有沒有可能,每年再多個幾百萬兩的金銀,以緩解我大明錢荒呢?”

    “海貿就別指望了。”朱標搖頭,道:“不是海上貿易無法增加,而是海外的金銀也不多了。實話實說,現在我大明,每年有四百萬的收入,已經相當不錯了。再過幾年,恐怕連這個數也沒有。”

    這話是真的。

    歷史上,大明之所以能實現銀本位,是因爲美洲白銀的大量流入。現在,航海大時代還沒開啓,美洲還沒被發現呢,哪來的那麼多金銀啊?

    現在大明一年能有四百萬海貿收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是朱標在拿無數奢侈品,涸澤而漁了。

    以至於現在,很多海外國家,雖然不是盛世,但因爲貴金屬的大量流出,出現了比大明更嚴重的錢荒。

    衆人雖然不懂這麼多詳細的道理。但也知道,從窮鬼身上是榨不出油的。

    朱元璋微微皺眉,輕敲着御案,道:“大唐年間,布貴糧賤,布帛本身就能當錢用。後來布帛太便宜了,百姓不認,已經不能當錢用了。紙鈔的弊病,前元就是前車之鑑,也不可行。只允許金銀銅流入,不準流出,太一廂情願了,更不可能。難道……我大明的錢荒,就真沒什麼解決的辦法了嗎?”

    說話間,他向着朱標看來。

    “錢荒”的問題,古往今來,無數智者絞盡腦汁都未曾真正解決過。或者說,“錢荒”的解決辦法,一直是國家由盛轉衰——物資不足,“錢荒”自然也就沒有了。

    如今,一向能發前人所未發,一向能夠“另闢蹊徑”解決難題的兒子朱標,能不能繼續給他帶來驚喜呢?

    朱標道:“兒臣以爲,要解決錢荒這個問題,首先要想明白的是,錢是什麼。”

    “是什麼?”

    “秦漢時,錢是金、銅錢和布帛。唐時,錢就是金、銀、銅錢和布帛。宋時錢是金、銀、銅錢、交子,布帛算不算錢就得兩說。元時,錢是金、銀、銅錢、紙鈔,這些東西里面又以紙鈔爲主,其他錢幣一度不準通行。到了我大明,錢又只有金、銀、銅錢了。現在問題來了金、銀、銅,飢不能食,寒不能衣,爲什麼這麼重要呢?兒臣以爲:身上衣,口中食,居之屋,纔是真正的‘財’。錢本身,並不能算做是財。或者說,這些東西只有很少情況下,才能看成財。比如,銅可以做銅器。金銀,可以打首飾,可以做器皿。”

    朱元璋面色肅然,道:“那標兒好好說說,錢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朱標正色道:“錢者,財之權也!錢本身不是財,而是調動天下錢財的權力。比如一國之君吧,他的子民越多,權力也就越大。子民越少,也就權力越小。錢也是一樣。財多錢少,錢調動財的權力就會增大,就會越來越貴。財少錢多,錢調動財的權力就會縮小,就會越來越便宜。”

    這番道理,其實不是朱標的原創,而是出自明代著名的政治家、科學家、經濟學家徐光啓。

    正所謂:“論財計,先當論何物爲財。唐宋之所謂財者,緡錢耳。今世之所謂財者,銀耳。是皆財之權也,非財也。古聖王所謂財者,食人之粟,衣人之帛。故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也。若以銀錢爲財,則銀錢多將遂富乎?是在一家則可,通天下而論,甚未然也。銀錢愈多,粟帛將愈貴,睏乏將愈甚矣。”

    這番話,將錢和物資之間的關係,說得清清楚楚。

    在後世之人看來,可能是平平無奇。但是,在這個時代,就足以振聾發聵了。

    更何況,現場都是些什麼人?大明的頂尖英傑!

    響鼓不用重錘!

    朱標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眼前大亮!

    “好!好一個“錢者,財之權也!”戶部尚書劉平仲激動地道:“微臣主持戶部,也曾隱隱約約,感悟到這番道理,卻沒有殿下這六個字說得如此清晰!死死把握住這一條,真不知能讓我戶部,少走多少彎路啊!”

    “我明白了!”

    胡惟庸也連連點頭,也道:“朝廷理財,本質理的是物,而是不是錢本身。天下錢多財少,朝廷就要想辦法增物。朝廷錢少財多,朝廷就要下個辦法增錢。如此,方能物價平穩,天下太平。否則,就是物價飛漲,民不聊生,天下大亂了。所以,治國理政,其實最關鍵的,就是維持這錢和物之間的平衡!”

    常遇春都若有所思,道“難怪,古往今來,這錢到底是什麼,一直變來變去的。俺聽說,上古時期,都有拿貝殼當錢用的。原來,錢是金銀還是貝殼,其實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讓大家公認,這玩意兒是錢,可以調動物資。就像……就像……”

    朱元璋接話道:“就像咱的玉璽。咱隨便找人刻一個玉璽,一道旨意下,就能讓大明上下無不遵從。北元皇帝雖有傳國玉璽,卻不能號令我大明任何一個普通百姓。金銀布帛錢貝殼什麼的,就相當於這這玉璽。大家都認的時候,是錢。大家不認的是,也就是隻相當於他本身了。遇到荒年,大家不認,一斤金子連一斤大米都換不着。”

    “所以啊……”

    頓了頓,朱標緩緩向四下裏看了一圈,道:“錢者,財之權也!現在,大家明白,何物最適合爲錢了吧?”

    “紙鈔!”人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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