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兩件事,景素原本對康熙產生的美現在就剩下幾根絲線連着,這絲線沒什麼韌性,十分易脆,兩邊稍稍那麼用力一拉,就是要斷了的。

    至於這絲線怎麼來的,還是蘇麻喇姑三天兩頭往承乾宮跑給連上的。

    拿兒子做棋子,也不是那麼理所應當的,終究是有些愧疚的。

    胤禛午睡醒來的當口,景素回房裏找荔枝學繡小老虎,她要給胤禛做個虎頭帽,由於眼瞅着就要過年,今年冬天就要過了,所以這虎頭帽景素往大了做,爲了能讓他明年戴上。

    當時荔枝還疑惑,怎麼做的這般大,景素不好意思道,總得考慮我的進度不是?

    旁邊兒打算盤珠子的景佩嘲笑她,你還好意思說?這女紅這般拿不出手,以後給心上人繡鴛鴦……得了,你還是學學繡竹子吧,鴛鴦得被你繡成大肥鵝。

    胤禛習慣了景素總是在身邊,習慣了她身上淡淡的甜味兒,要是沒在景素兩步之內都是聞不到的。他現在還不知道這是梨香,但結果就是,有時候剛睡醒還沒睜眼呢,小鼻子就一噤一噤的嗅着,被人抱在懷裏,要是味道不對,立刻就要睜眼睛,睜眼睛看出來人不對,就開始大哭,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種大哭。

    這會子就是,景素剛進門,就聽到胤禛的乾嚎聲。

    景素快步從乳母懷裏接過,邊走邊心肝肉的哄着,但哄着也帶着不正經的感覺,往內室走了幾步離吳嬤嬤他們遠了些,才小聲跟胤禛說:“崽兒,你知不知道這樣嚎叫對嗓子不好,哼唧兩聲姐姐就過來了呀~”

    至於聽不聽得懂,這不在景素考慮範圍之內。

    “辛苦吳姐姐看着四阿哥,吳姐姐和吶喇姐姐哺育盡心,咱們四阿哥的分量眼見着漲,我這抱着都有些喫力了。”景素衝着兩個嬤嬤露出了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兒,態度稱得上尊敬。

    這兩個都是是胤禛的乳母,還沒有到二十歲,不過因爲是乳母的身份,便都得稱呼嬤嬤了。

    清宮裏的乳母地位不低,因着胤禛極其親近景素,她們幾個剛開始好不願意的,只是蘇麻喇姑隔三差五來一趟,眼睛毒,看出了她們的心思,把她們叫出去好生敲打了一番,景素對她們又禮遇有加,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又都是爲了四阿哥好,便也開始漸漸以景素爲首。

    吳嬤嬤是個會說話的,忙接過話道:“四阿哥醒了就找姑娘,姑娘纔是盡心。”

    景素笑笑沒說話,見胤禛止住了哭聲,才把胤禛放回吳嬤嬤懷裏,“嬤嬤纔是,咱們阿哥餓了,嬤嬤辛苦。”

    其實景素也很奇怪胤禛爲何跟她這樣親近,有時候甚至在想這孩子不會不是胤禛吧,就跟她一樣,說是景素,但是不全是。

    如果胤禛知道她心裏想什麼,並且會說話,一定會說:你想多了,因爲你香香又好看。

    胤禛喫飽了,又朝景素這邊看,小腦袋直往她這邊兒使勁兒。他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勁兒都使不上來,看起來笨拙的可愛。

    就跟掐了時間似的,景素剛把胤禛重又抱到懷裏,蘇麻喇姑就過來了。

    “咱們四阿哥長得快的,就跟春天的小草似的,幾天沒見着,就又長高了似的。”蘇麻喇姑沒有伸手抱,她現在上了年紀,抱孩子已經有些不穩當了。

    明明是長長了,因爲現在不能站,還是橫着的。景素心裏又開始不正經起來,手上動作倒是及時把胤禛往蘇麻喇姑跟前兒湊:“可不是,奴婢還日夜在旁邊兒看着的,都覺得一個錯眼就要錯過什麼似的。”

    蘇麻喇姑敲打下景素的額頭,“說了多少遍,在我面前別奴婢奴婢的,聽着都心煩。”

    “貴妃娘娘不在?”蘇麻喇姑剛從門口進來,自是知道佟佳貴妃不在。

    “不在呢,這不要過年了嗎,娘娘且忙呢。”

    蘇麻喇姑點頭,道:“眼瞅着到年關,今年朝政順遂,吳世藩那頭不足爲懼,咱萬歲爺高興呢,太皇太后教我挨個阿哥公主都看看,要是都康健,除夕晚上就都去乾清宮請安去。”

    蘇麻喇姑對着幾人交代,“讓四阿哥喫飽,儘量別哭,說兩句吉祥話,能得賞的。咱們四阿哥有福氣,跟萬歲爺一個屬相,駿馬奔騰的好意頭,咱們滿人又是馬背上起家的,有供奉神馬的習俗,咱萬歲爺小時候用的好東西可多着呢。”

    原來康熙也屬馬呀,景素眼睛睜大了一瞬,連帶着擡了擡眉。

    也不是沒有反應嘛。不是親近的人哪裏會在意別人的屬相呢?所以蘇麻喇姑特意提了一嘴,瞧瞧,那兩個嬤嬤都沒反應的。

    ……不是啊,就跟前世追星似的,如果喜歡的明星和自己都是風象星座什麼的會很開心啊。現在雖然脫粉了,但還是會下意識的在意啊。

    如果景素知道蘇麻喇姑在想什麼,她一定會這樣碎碎念。

    “對了,你屬什麼?”

    景素警惕,前世作爲大齡女青年,太熟悉這個套路了,“嬤嬤問這個幹嘛?我不出宮的,用不着相看的。”

    “問問又有什麼打緊?話也別說的太滿呀小丫頭。”蘇麻喇姑笑笑,生辰八字還不是很好得?

    吳嬤嬤二人見蘇麻喇姑跟景素這樣親近,心裏更是服氣,便也湊了個趣兒,“蘇嬤嬤說的在理兒,奴婢大景素姑娘快五歲,在景素姑娘這會兒都懷了第一個孩子了,說起來奴婢夫家有個堂弟,一表人才的,和景素姑娘倒是相配。”

    蘇麻喇姑笑而不睬,看着自己被四阿哥攥在手裏不放的食指。

    景素倒是急了,這種被親戚朋友們支配正月初一到初七的恐懼:“您們可不要亂點鴛鴦譜,我生是紫禁城的人,死是紫禁城的鬼,怎麼着都不出宮的。”

    “大過年的嘴裏沒個盤算,”蘇麻喇姑瞪了一眼景素,然後笑出了聲:“這個你放心,估計是離不開這紫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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