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死丫頭，用着他喜歡的小嘴，用着他喜歡的音色，卻是說着他不喜歡的話。
康熙怒極反笑，“朕一直曉得你的膽子大，卻沒想到你膽子這般大，你可知道如果朕想要你，你是拒絕不了的。”
“萬歲爺英明神武，斷不會強迫奴婢一個小小女子。”
“呵，不要說花言巧語來矇騙朕。朕看得出來，你是有骨頭的，哪怕平日裏請安時身子伏的再低，你的骨頭都是沒彎下去的，到底是什麼緣由，能讓你拒絕朕。”
因爲你不是真金白銀，還能是什麼。
不過康熙看得這樣分明，倒是讓景素吃了一驚。
景素擡頭看着康熙。
這樣挺拔的身姿，這樣俊俏的臉，好像還有點兒懂自己，景素有那麼一瞬間都彎了心思想着要不從了算了。
這念頭剛冒出來，想到跟自己求愛的人是康熙，是皇帝，景素立刻就把這念頭掐死了。
你不要色慾薰心，開什麼玩笑，法治社會里感情消散大不了一拍兩散，就算是不歡而散，也不至於搭上後半輩子，甚至是一條命……好吧，也有個別極端的。
但是，景素在心裏掐着自己的脖子，色字頭上一把刀，你要是被康熙始亂終棄，板上釘釘那可是不得善終的。
看烏雅氏就知道了。
康熙把景素的神色變換都看在眼裏，於是給她吃了顆定心丸：“你說實話，朕饒你不死，君無戲言。若是說謊，欺君之罪，朕誅你九族。”
？？？
欺君之罪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哼，君無戲言也是有人見證才能當真，康熙看了眼牀上的兩個奶娃娃，熬不住了，已經睡着了，這會兒是雷打不醒的。
景素顧不上疑惑，信了康熙的鬼話，她覺得，堂堂康熙大帝，肯定不會說謊啊！
要說這習慣可怕呢，就算濾鏡碎了，景素對康熙的話還是有些習慣性的盲從。
“皇上既然問了，那奴婢可就說了。奴婢來這宮中本就是受人所迫，本想悄無聲息的苟活到二十五歲，不管是和家人團聚，亦或是出宮嫁人，只要能自由，不被拘在這四角天空裏，奴婢就滿足了。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開始尋求地位。”
景素這會兒也是終於能暢所欲言了，反正不會死。
可是這世上還有個詞叫生不如死啊小姑娘。
萬歲爺她叫着彆扭，改成了她最習慣的皇上，說了幾句開始發飄，奴婢也沒了，一口一個我的。
“我險些被鈕妃打死，我的小弟亦險些遭害……要頭一顆要命一條，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麼能這般陰毒！”景素爲了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有些語無倫次，耳熟能詳的“嘴硬”臺詞開始亂入。
說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提到這事兒，她眼淚就止不住的，上次和蘇麻喇姑提起的時候也是。景素一流眼淚，腦子就會亂，亂糟糟的腦子卻突然閃了一下光，她想到了一個詞，希望。
對，希望，她明白自己的痛點在哪了。
她怕沒有希望。
如果景颯真的遭害，景颯這輩子就沒什麼希望了。
物傷其類，她會覺得自己也沒有希望了。
康熙想起那夜景素看他的火熱眼神，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媚眼兒；他看她哭得時候鼻涕眼淚一齊下來，也是第一次看到哭得這樣醜的女子。
這丫頭哭的這樣醜。我怎麼會覺得她好看。
康熙腦子裏這樣想着，胸口處空氣卻是不受控制的變得稀薄，看她哭，他有些不舒服。
面上仍是冷的，“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朕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
“嗚嗚，你拿什麼保證啊！”景素止不住哭，哭到打嗝兒，一邊哭一邊說，膽子越來越大，皇上都沒了，就剩個你了。
康熙蹲下身，手有些笨拙的拍上景素後背。（大兄弟，你力氣有點大，敲死我了）
“朕寵你，讓他們知道朕有多寵你，讓他們想到做錯事的代價就不敢動你。”康熙話說的慢，語氣也放緩了，裏面透着絲蠱惑。
景素不爲所動，被拍了幾下倒是不打嗝了，淚眼朦朧的看着康熙，“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
景素蹲下來，衝着胤禛張開手，笑容很是溫和，能包容萬物似的，“四阿哥，走過來。”
胤禛已經十六個月了，現在天氣轉暖，在屋裏關了一個冬天的他被憋的夠嗆，每天都直想往外鑽。
由於平日裏胤禛很粘景素，所以景素抱胤禛抱的夠多了，結果其他的嬤嬤們也是見天兒抱着不讓他自己爬站的。
她覺得這樣有些不對，因爲她記得前世時，她閨蜜養孩子的時候，孩子馬上就要抓到玩具了，閨蜜會把玩具放的更遠些，孩子氣得哇哇直叫，閨蜜還在笑，說這是鍛鍊他多動。
好吧，她閨蜜不靠譜，景素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是對是錯。
於是景素特意去找了蘇麻喇姑，跟張太醫問了下科學飼養……餵養孩子的方法。
張太醫隱晦地說了實話：“老頭子從鄉下來，鄉下孩子養的糙，遠不及宮裏養孩子十中之一的精細，固然有些別的緣由，但總體上鄉下孩子比宮裏孩子更容易養大。”
於是景素開始減少着意減少抱胤禛的時長，次數倒是沒有少，她得讓他知道她疼他。
胤禛剛開始會皺皺小鼻子，哼哼兩聲，時間久了發現自己走路的樂趣，就是走路的時候要牽着景素的一根手指，現在是除了景素，就不太讓其他嬤嬤抱了。
胤禛走路跌跌撞撞，也願意走，之前都是在屋裏走，現下景素會瞅着天氣，讓胤禛在外面竄一竄。
康熙在承乾宮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衝着一個蹣跚孩童張開雙臂，孩子離她兩步遠，就是摔倒了，也能撲過去接住的。
孩子很着急，站在原地衝着女子咿咿呀呀的，明明急的不行，卻是不太敢往前走。
女子笑容更加柔和，聲音裏都包着糖似的，“胤禛不要怕，我在這邊接着你，肯定不讓我們胤禛摔倒。”
許是溫香的懷抱克服了摔倒的恐懼，孩子真的一步一步的往女子那邊走去，踉踉蹌蹌的，就在很接近的時候卻是直接往女子身上倒了去，倒下的瞬間被女子一把接住，幼兒便咯咯地笑。
真溫馨。
朕又是外人，跟上次一個樣。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