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等周書成出了門,才問:“胤礽的馬?”

    納蘭容若拱手,沒說什麼客套話,“您和明妃娘娘離去後微臣立即尋了獸醫來看,太醫也看過,然而並未看出什麼不妥。”

    “微臣也立時去了馬場拿人,分開提審,提審中間有一餵馬的太監突發急症,同那匹發了瘋的馬症狀很像,綁在椅子上一直掙脫,摔倒在地上後直把頭往地上撞,臣瞧他是頭痛難耐…….”

    於文卿是大理寺少卿,這會兒很是有話說:“臣瞧着他是頭痛難耐,沒來得及等太醫過來,這人便咬舌自盡了。”

    “畏罪?”

    於文卿點頭,答納蘭容若的話,“我覺得,與其說是畏罪自盡,不如說是爲了掩蓋什麼。畢竟所有的畏罪自盡目的都是統一的。如今我們不在宮中,和這太監有關聯的人卻是不好查了。”

    康熙皺了皺眉,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來不及怪於文卿說話說一半兒,連忙道:“太監名冊雖未隨身帶着,但一層層盤問下去,倒也清楚了,這太監原是在城牆根兒底下討食喫,自個兒賣了自個兒才進了宮,只有一姓李。”

    “宮裏頭和這人有牽連的都查了一遍,並未發現端倪,另外,想來是行事隱蔽,抑或是有人指點着,同住的人未看到他在此之前有什麼異常。”

    “但是我們可以從這事件的結果往回追。”

    於文卿看了看納蘭容若又看了看康熙,道:“明妃娘娘身邊的荔枝剛剛私下來找過臣,說了近四年前的一件事。”

    營帳凝滯的空氣被一聲冷笑打破。

    “可以,先是胤禛,再是胤礽,確實如你所說,從結果往回追更容易。”

    “朕一共就這麼幾個兒子……”康熙此刻簡直是怒火沖天,反而變得十分冷靜,“惠妃,榮妃,宜妃,對,還有皇后,從惠妃和皇后身上查。”

    康熙看向納蘭容若,“朕知道與你無關,至於納蘭家是不是摻合了進來,你自己問你的阿瑪。”

    康熙語氣雖然冷着,但其中的信任自是不必多說。

    “萬歲爺英明,”於文卿拱手稱讚康熙,道:“臣並非因爲同納蘭大人私交甚好才替他說話,只是,太子殿下的騎射一直由納蘭大人教着……若是在馬背上出了事,沒人會說太子殿下學藝不精,只會咬着納蘭大人一家同惠妃娘娘的關係不放說這是納蘭大人教的不盡心的緣故……”

    於文卿就差點名道姓說這是皇后乾的了。

    “隆科多?”

    “呵呵,隆科多大人身上查不到疑點。”於文卿笑了笑,“太乾淨了。”

    “不過……國舅,沒有證據不好拿人。何況皇后娘娘尚在孕中,若是出了事,只怕於皇嗣有損。”

    康熙搖搖頭,“朕拿人,哼,還用證據?不過,現在不是好時機。我大清與蒙古雖素來修好,也曾在我清軍的馬蹄下俯首稱臣,然不臣之心亦有之,不宜在此處讓他們看到我朝這些私密事。”

    “陛下說的是。所幸太子殿下與四阿哥福澤深厚,還都好好的,如此,事情倒也都不急在一時。”

    於文卿這個“還”字用得有些妙,惹的納蘭容若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這人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什麼時候也開始話裏有話了。

    正如康熙所想的,景素喝完安胎藥,自己摸着肚子待了會兒,就待不住了,“胤礽他們怎麼樣?是不是被嚇壞了?”

    文佩見景素臉色還不錯,便道:“宜妃帶着咱們四阿哥和五阿哥陪着,不過太子殿下和四阿哥一直找您。”

    “快讓他倆過來,胤礽一定是嚇壞了,他們兩個見到我沒事兒就好了。”

    景素本來都把被子撩開了想自己過去,結果就被文佩狠狠瞪了一眼,這才改了口。

    其實這不能怪她,纔剛剛有孕,還沒有身爲孕婦的自覺。

    文佩點頭,“行,我去把兩位阿哥帶回來,不過你得答應我,直到生產前,你都不可以再抱四阿哥了。”

    文佩這回實在是被嚇到了。

    她在宮裏這許多年,剛開始的時候沒跟在後妃身邊,哪怕後來跟着當年還是貴妃的皇后,也因爲並不是心腹的原因,她也並沒有捲進過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裏。

    她不是不知道一旦真的發生了什麼,那就是要命的,但是隻聽老宮女講是一回事,自己親身經歷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次的事兒發生過後,帶來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哪怕離事件發生纔不過三個時辰。

    她和單霜這兩個一直上進的就不必說了,因爲年歲的問題,本就打了十二分的精神當差,如今便覺得就是一百二十分也不多了。

    一向佛系的荔枝如今看四阿哥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年歲還小一直被護着的小林子,這回連眼淚兒都沒掉,紅着眼眶在帳子門口守着。

    可能也是一直以來萬歲爺寵愛景仁宮寵愛的太明顯的緣故,這讓他們這些伺候的都有些飄,文佩邊走邊想,哪怕自己提醒過景素那麼多回“動心恐怕就要萬劫不復”,“君心易變”之類的,可連她自己看到萬歲爺對景素那麼上心之後,都忍不住得意忘形到有了以爲自己不是在這深宮之中的錯覺。

    文佩咬了咬牙,她怎麼能沒發現景素有孕了,都怪周書成這個老匹夫說我們娘娘不易有孕。

    她自然不會怨告訴她這個消息的萬歲爺,她可是聽荔枝說了萬歲爺飛身撲向他們娘娘並且在馬蹄下都把她護在身下的場景。

    想到此處,文佩使勁兒晃了晃頭,彷彿這樣就能把剛剛這念頭甩出去一樣——萬歲爺是爲了救太子殿下,和我們娘娘可沒有半點關係。

    不管景素這個丫頭如何動心,我可一定要堅定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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