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倒是睡不着，下午在景素懷裏睡了得有一個時辰呢。
康熙本想等兩個孩子睡着再走的，結果就開始跟胤礽兩個大眼瞪小眼。
“你有事和朕說？”康熙問他，顧忌着孩子剛受了驚嚇，語氣還算是柔和，不過身體卻是離牀榻有一步遠，一隻腳也已經要往外邁的樣子。
沒事兒就快點睡覺，我要回去抱老婆孩兒睡覺了。
胤礽還是不夠老練，不懂肢體語言裏隱藏的含義，索性坐了起來，盯着自個兒皇阿瑪看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一副要跟康熙促膝長談的樣子。
其實是舊事重提。
不過到底有長進，言語上開始懂得迂迴。
他先是驚恐，做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說，“皇阿瑪，兒臣今天真的是嚇死了！皇阿瑪，兒臣今天真的是死裏逃生啊！”
緊接着，捂着自己的小心臟，說：“皇阿瑪，兒臣現在還好好的，是不是多虧了景素姨姨！”
康熙嘴角都懶得上揚了，撓了撓頭，問他，“你不覺得，你們倆都好好的，其實是多虧了朕？”
……皇阿瑪不配合怎麼辦。
胤礽決定當沒聽見。
“景素姨姨對兒臣真好，下午還抱着兒臣睡覺，跟抱着四弟一樣！”
要說原來胤礽語氣裏還帶着點兒表演痕跡，這會兒就真的是真情實感了，他覺得自己很久很久都不會忘記今天景素姨姨朝自己伸手說抱抱他的樣子。
她微笑着，眼睛裏有沒有收回去的眼淚，亮晶晶的，聲音也好輕好柔好好聽，跟哄當年尚在襁褓中的四弟睡覺時一樣。
她身上還好香，聞着的時候就不會想今天發生的事。
他還小，還不會說期限是一輩子這樣的甜言蜜語，只是覺得自己不會忘。
“您看，她對我跟四弟並沒有分別…….”
“所以？”
“所以，景素姨姨真的不能也做我的額娘嗎？”
———
自診出喜脈那天起，景素已經在牀上窩着有快十天了，連出帳外遛彎兒的機會都不多且只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是沒有抗議過，康熙看她嚴自是不必說，只是時間久了，在她撒嬌的時候便有些扛不住，只能跟景素的親孃求救。
這時候就顯出了身爲母親的“硬心腸”。
景氏再一次伸手去拎剛從帳外溜達回來的景素的耳朵。
景素縮脖子躲，企圖反抗：“我現在可是娘娘了，您不能這樣對我！”
“娘娘？我還是你額娘！”
……
“我都是當額孃的人了，叫胤禛他們看到我這樣多丟人！”
“你也知道你是當孃的人？都不說四阿哥了，就是你肚子裏的這個知道你這樣都要笑話你的！”
景素邊揉耳朵邊在心裏頭悄麼聲的罵康熙膽小沒義氣，門口小林子說她額娘來了，他竟是扔了自己就跑了……今晚絕對不讓他抱了！
她摸着肚子，胡思亂想。
其實有孕不過一月有餘，自是還沒顯懷呢，不過知道了自己肚子裏有個小生命，景素就開始忍不住做出撫摸他的動作來。
景氏搬了小凳子坐在牀邊，手裏拿着一件白色的小肚兜，上面的樹木鬱鬱蔥蔥，有隻小猴子拽着藤蔓盪鞦韆，逍遙自在。
景素撇撇嘴，這真是有了外孫不要女兒了，以前都是自個兒才能穿上這樣精心繡着花樣的寢衣。
景氏擡起胳膊展開肚兜，仔細看了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臉上是很溫柔的笑：“你這胎明年春夏生呢，屬猴，屬猴好，聰明又皮實。”
“我可怕他淘氣呢！”
“呵呵，皇上教子教的嚴厲，額娘看滿宮裏就沒有淘氣的孩子。”
“所以我想要個格格呢，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嚴，現在胤礽還小呢，就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一天都不得閒。而且我現在可不缺皮猴子。”
景氏聞言橫了她一眼，“說的是什麼話！嘴上也沒個分寸！”
景素撒嬌，“又沒有外人嘛……”
其實說完這話她自己心裏也是一抖，怎麼能把當初形容自己讀博狀態的話說出來呢，雖然理不糙，可是話糙啊。
所幸景氏也沒多做糾纏，自個兒便轉移了話題，“你可是跟皇上提過想要個格格？”
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孩子性別的事，景氏沒忍住多問了問。
“倒是沒有，他這些天且忙着，我身上也是乏的很。”景素腹誹，何況這孩子還在他都高興的不得了，哪裏還能去挑孩子的性別。
看景素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景氏嘆了口氣，這孩子以前的性格也不這麼單純啊，多是被皇上給慣的。
空氣一時有些凝滯，景素也不是毫無察覺，想了想，便說：“我知道額娘在擔心什麼。左不過就是我有了胤禛，如果再有個兒子，那以後若是涉及到……”景素話雖只說到一半，景氏自然也知道她的未盡之言。
“按理說額娘不該提這個給你添煩惱，孕中切忌多思的，只不過你現在不在京城，有些事能逃便逃了，回了宮，有些事躲都躲不過。”
景素很敏銳，“可是之前老宅那邊的人說了什麼？”
景氏忙道，“能有什麼，再怎麼着我跟你阿瑪也能壓得住，你不要理會，好好養胎纔是正經。”
景素換了個芯子，自不會因爲無關緊要的人傷心，倒是想聽聽八卦解悶，便說：“您提前說說，萬一真有什麼我也好提前應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