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什麼樣景素清楚的很,自個兒阿瑪有些能力,但沒什麼野心,生平所求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額娘呢,是個柔弱的女子,雖然一副沒什麼主意的樣子,但耳根子並不軟,更是一心爲家裏人着想的;至於景颯,小屁孩一個怎麼着也翻不起浪來,還不需要分析什麼。

    提起老宅,再柔弱不過的景氏也免不得恨的咬牙,看景素並未不開心,便把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兒說了說。

    “因你阿瑪是庶出,自小便被你那嫡祖母百般爲難,後來又爲着我,你阿瑪頂了不孝的名兒出來自立門戶,明明4是她逼的,卻到處去哭自己不容易,得了個賢良慈母的名聲,我們做父母的,受多少委屈也都罷了,可是她竟拿一根人蔘來挾制你,誆了你替二房的女孩進宮,我真是恨!”

    景氏眼裏有淚,愣是不肯掉下來,她後悔又愧疚,如今雖忍着,卻是止不住想要一刀結果了那老妖婆。

    “見你得了皇上的恩寵,更別說又得了高位和四阿哥這個兒子,呵,想往上湊,卻還擺着長輩的譜兒,打發個奴才就上門讓我跟你阿瑪去老宅相見,這還不算,話裏話外竟透着你是因爲她們一家纔得到瞭如今的造化,還想讓二房那丫頭也進宮去,說是與你有個照應!”

    景素聽得目瞪口呆,做了個總結,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景氏深以爲然,“可不就是!不過你放心,我是自不想被他們貼上來的,你阿瑪偶有因爲孝義而抹不開面子,被我說了說倒也能很快轉圜。”

    景素想了想,道:“老宅再來人,您不用理會便是。他們也該知道我是不待見他們的,如今我既得了高位,如何還能讓自己和你們受他們的氣?這次回去呢,我讓小林子去老宅一趟,只說’若是大房二房的老爺少爺們仗着宮裏頭娘娘的勢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來,娘娘頭一個便回了萬歲爺,不止是依律處置,更是要重上三分!’哼,當初那樣對咱們,如今不夾起尾巴乖乖做人,反倒是不消停了!”

    景氏被景素這話逗的笑出聲來,“你這倒是快意,就怕背上不敬長輩的名聲。”

    景素眼睛一立,很是跋扈的模樣:“長輩,我如今是娘娘,他們可不算我的長輩!別說大伯二伯,就是老太太給我跪,我也受得起。”

    景氏一想便明白了,嫁入皇室的女子,哪管只是個小小貴人呢,那對於本家來說,也都是主子。

    她突然便覺得自家女兒這男人選的好。

    景素是不想讓親近之人爲自己擔憂的,索性便把事情都說開了,繼續說道:“如果我這胎是格格,自然事情會簡單些,可就算是個阿哥又如何呢?咱們胤礽是多好的孩子呢!我是真心愛護他,也愛護胤禛,只要做父母的持身端正,一碗水端平,孩子自然是能教好的,只要都是好孩子,又哪裏會有什麼兄弟鬩牆的禍端呢?”

    景氏覺得她想的簡單,可似乎又有些道理而一時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咱們離京也有一個月了,我估摸着再有一個月也就回京了。皇上帶的妃嬪少,你又正好有孕,皇上顧着你,這些時日裏,你和皇上倒是跟尋常夫妻有些像了,回到宮裏你還是要長心眼的……”

    景氏是萬般擔心自己這進了深宮的女兒的,殊不知這些話,從景素必須得在營帳裏養胎開始,已經說了好些遍了。

    景素眨眨眼,看了下四周,往景氏身邊湊了湊,小聲說,帶着點難爲情的:“從他有我那天起,他就只有我。”

    景氏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瞬,稍稍琢磨了一下這話的意思,眼睛漸漸睜大了些,用眼神再次詢問了一遍可是真的。

    景素輕輕點頭,嘴角挑着,左邊臉頰上的酒窩隱約顯出來,裏面裝的是甜甜的果酒。

    景氏終於覺得,自家女兒這男人選的確實好。

    ———

    離開草原的時候,整個木蘭圍場幾乎不太見得到綠色了,金黃的草地,偶有紅色葉子的樹木。天高雲淡的,溪流平靜和緩,清澈的能倒映出在它上面的一切。

    來的時候康熙還多有剋制,覺得在宮外頭還非得把景素拘在自己車裏有點丟人——好像朕有多離不開她似的,現在,有了現成的理由,咱們明妃娘娘身孕不足三月,胎還沒坐穩,爲了皇嗣,自是要坐在最穩當,最安全的馬車裏。

    景素一進景仁宮,小太監小宮女們個個兒笑的開心,跪下行禮說娘娘吉祥,有兩個感情充沛的眼眶都紅了。

    看到笑臉景素也覺得高興,“好,本宮看你們都齊齊整整的,那就個個兒都是聽話的好孩子,文佩,景仁宮上下各賞兩月的月錢。”

    文佩見景仁宮上下還都是嚴嚴實實的,沒進來什麼不該進來的人,乾脆的應了聲是。

    單霜在景素身邊站着,扶着她,道:“娘娘舟車勞頓,想必也是乏了,先泡個澡,再用些清淡的小菜,安安穩穩睡上一覺,明兒還得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呢。”

    皇后剛產女不久,景仁宮主子不在,但也要照例先送上一份賀禮,如今人回來了,自然是要再備上一份趁着明早請安時送的。

    景素知道單霜是在提醒自己,輕輕拍了拍單霜的手臂。

    歸置東西自是用不着景素,她便只是坐着,看着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的,依着文佩或是單霜的“吩咐”挪動,跟個木偶人似的。

    文佩看她睜着兩個大眼睛,笑,“都三更天了,您怎麼還不睡?這是沒累着?”

    景素眨眨眼,側過身子,臉蛋兒枕着手,說:“白天他一直抱着我,倒真沒覺得顛簸。”

    這是想萬歲爺了。

    “萬歲爺一直想着您呢,咱們前腳剛到景仁宮,周書成就過來了……”

    景素哼了一聲,“帶着苦的倒胃口的安胎藥過來了。”

    “我看您胃口可挺好。”

    想起自己晚上喫得多,景素便突然有些後怕,“我今天都沒遛彎兒,明天肯定要漲分量的,你說我生完孩子後會不會變成個大胖子。”

    “不會呢,您現在也瘦的很,而且飯量還是小的,再說了,就算您胖了,萬歲爺照樣喜歡。”

    “那可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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