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裏正巧撓到了太皇太后的癢處，太皇太后的神色似乎更開懷了些，“是你惜福。”
蘇麻喇姑說：“您還不信老奴的話不成？就沒見過比明妃娘娘更會保養的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心想，不是我不信你，實在是沒在後宮裏見過這樣心思單純的女子。
因爲，一下生了兩個皇阿哥，心裏總會想些什麼吧。
比如，她如今孩子多，會不會被奪走一個？
若是往好地方想，自己誕育皇嗣有功，會不會晉位？
可是太皇太后看了，景素的眼睛裏，沒有這些，就是單純的，笑意盈盈。
太皇太后問：“玄燁是不是還沒給咱們六阿哥和七阿哥起名字？也不能一直小耳朵小下頦的叫呀。”
就跟自家孫兒說的，明妃哪裏都好，就是實在不太會取名字，白讀那老些書了。
“對了，洗三沒辦，滿月酒也沒辦呢！”
景素因爲太皇太后不認同她給孩子們起的小名而想保持沉默，可是她又不敢。
只得答道：“萬歲爺近日似乎忙碌的緊，名字這種小事兒，忙完了再說也不妨事……”
本來她也覺得自己起名字不好聽怪丟人的，但說開了之後，頗有些放棄治療的意思，且想尋求些認同了。
景素小聲爭取道：“這兩個小名兒叫着，不也挺好的……”
這回輪到太皇太后不想理她了，之前一會兒叫胤禛“崽兒”，一會兒叫胤禛“四四”的，弄得胤礽悄悄跟她說什麼，本來還挺羨慕四弟從小就長在明娘娘身邊的，可是在這些稀奇古怪的外號下，胤礽覺得大些才與姨姨親近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會因爲認知能力不太行的時候，被小名叫錯亂，以至於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麼。
有些蠢。
胤礽覺着，現在四弟還不是很聰慧，等到他這個年紀還要被叫“崽兒”的話，他是要羞憤而死的。
太皇太后想起了這事，就也想起了個好奇很久的事，“你給胤礽起什麼小名兒了？”
“不許不說，不然哀家可要打你板子了。”
“胤礽不肯說，哀家不捨得打他板子，但是你，哀家可捨得。”
——
蘇麻喇姑把景素他們送到了門口，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太皇太后嘴角含着笑。
“還是明妃娘娘她們兩個有本事，您都板着臉得有一個月了，老奴看着，都不太敢同您說話呢。”
太皇太后道：“就你能說嘴，你什麼時候還能在我跟前兒不敢說話。”
緊接着又說：“哀家是看在兩個曾孫的份上，纔不是因爲那兩個丫頭。”
蘇麻喇姑自然不會跟太皇太后爭辯這些，順着說道：“咱們六阿哥和七阿哥可真招人疼，明妃娘娘生的美，兩個阿哥以後不知道得多風度翩翩，能迷倒多少少女呢。”
“你呀，多少次了，說話要注意些，也就是明妃聽不懂蒙古話，否則啊，難保不會被你的話把心養大。”
太后一直都有太皇太后疼愛維護，但也不是傻的，自是明白自己失言何處。
後宮等級尊卑分明，如今景素再得寵，也不是正經主子，能稱呼太后爲皇額孃的，除了皇上，就只有皇后。
她期期艾艾的，“那個，我這不是，我這不是看着小六和小七太好看了麼。”
“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蘇麻喇姑也是把太后當小輩疼的，也是爲了說幾句景素的好話，插嘴道：“明妃娘娘心思單純，依老奴看，就是聽懂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太皇太后也覺得奇怪，“哀家見過這麼多女子，倒是真的沒見過明妃這樣的，你看，沒心沒肺，也不怕不讓她養孩子，也不覺得小耳朵他們沒有辦洗三禮，滿月宴就委屈，琪琪格剛剛說想多多照顧小耳朵他們，她似乎也沒什麼反應，就像沒有想過以後……”
太皇太后沒把話說完。
太后本來都悄麼聲的想降低些存在感了，提起這個她卻是有話說了。
“我倒覺得皇后他們想些什麼的才奇怪呢，咱們玄燁還不到三十歲呢，體格健壯，眼瞅着是能再活個三四十年的……”
前面的話還沒問題，後面就有些糙，畢竟這樣大剌剌的談論皇上的壽數實在是太不好了，哪怕是太后呢。
見太皇太后和蘇麻喇姑看過來，太后說話聲音就更小了。
可是她說得對。
太皇太后想，也許並不是景素這丫頭想得少，而是皇后她們想得多。
只是她就是莫名覺得，景素不想那麼多，並不是因爲她的孫兒春秋鼎盛，覺得多思無益反而沒什麼盼頭。
她覺得，景素也應該是跟她一樣，希望玄燁能真的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皇太后本來，其實是動了些別的心思的，只因如果易地而處，她自問是做不到跟從前一樣，兩個兒子，誰不想自己兒子做皇帝是吧，掌握天下大權，若是他日，有兄弟鬩牆的禍事，攥着刀的得是自己兒子啊。
可是明妃她，沒變，依舊那樣疼愛胤礽和胤禛，疼愛這兩個與她不是血脈相連的孩子。
與一國之母，本應是對所有孩子視如己出的皇后相比……人跟人是不能比的。
太皇太后覺得自己左右年紀這樣大了，又何必做惡人不是？
她想，也許就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對吧，那自家孫兒怎麼就不能擁有個好姑娘呢。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才吩咐蘇麻喇姑，“你一會兒去上書房，叫松子糖明天領着他那幾個兄弟過來同哀家用晚膳。”
蘇麻喇姑笑，說：“您這樣，太子殿下該使小性子了。”
太皇太后理所當然道，“使小性子也不是哀家哄，有明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