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嬤嬤也嘆了口氣，“老奴比娘娘您見到的更多，也未曾見過的。”
一些不該有的念頭很突然就有了，“倒是像個妖精……”
皇后此刻卻是在想些別的，那個難以啓齒之處。
是自己如今瘦削病弱，萬歲爺纔不肯與她行敦倫之禮嗎？
皇后想了想，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覺得，春桃和秋杏，誰更合適？”
佟嬤嬤趕緊讓剛剛那個，某種意義上的真相，從自己腦海中剔除出去。
她讓自己集中精神回話，“娘娘您決定了？”
其實早在年初之時，她就有給皇后提議過。
因爲她覺得，用年輕貌美的宮女固寵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可是皇后不願。
當初佟嬤嬤哄她，說，並不是讓她們生子，只是在娘娘身體未恢復之時把萬歲爺留在坤寧宮。
可是，她不知道皇后哪裏想不通，就是不肯。
殊不知，皇后是有些怕了。
這也是個難以對外人道也的。
比起她，她的宮女，好像更能得萬歲爺的歡心，就算不得萬歲爺歡心，也似乎，更有福氣。
不是她瞎想，因爲這個，惠妃她們暗地裏一定笑話過她。
烏雅氏也就罷了，就算是一朝得子，可被萬歲爺拋到腦後不說，人也是被厭棄的，不聲不響，什麼浪都翻不起來。
但是明妃，完全脫離掌控。
不過一年，卻已經是有了三位皇子的高位嬪妃，而且，還有寵。
那春桃和秋杏呢。
只是她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現在，實在是太需要一個皇子了。
一個月以前，她往慈寧宮去的勤，提到“明妃照顧的孩子多，怕是不好恢復身體”。
她只提了那麼一句，太皇太后原本慈眉善目的臉色驟變，手掌起落間，摔落了一個茶盞。
茶盞四分五裂，承載着太皇太后的怒火。
她顧不得地上的碎瓷片會不會傷到自己，便跪倒在地。
她也是此刻才意識到，把四阿哥送走，太皇太后是真的很不高興。
皇后知道，她不可能，再從任何一個嬪妃手中，得到個皇子了。
鈕妃不足爲懼，剩下的惠榮宜明四妃，虎視眈眈。
她自覺中宮之位風雨飄搖，覺得，總得有個皇子纔行。
去母留子，在坤寧宮裏，也是再容易操作不過的，若是來日，她能自己生個嫡子，也有個兄長幫襯。
佟嬤嬤聽了皇后的話，便道：“春桃，美貌而蠢笨，是個好人選。”
兩人想到了一處，決定便很快的做出來了，差使了小宮女去叫春桃過來。
剛還憤憤不平的春桃，立時便得意忘形起來，她就說，皇后娘娘總是要用到她的。
她走的時候還跟秋杏說：“你不要擔心，若是我能得寵，一定會與萬歲爺提到你的。”
秋杏笑笑，把人送出了門口。
蠢貨，八字沒一撇，就開始找同盟。
——
宜妃和景素一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坐在步輦上，擡步輦的太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到了慈寧宮，竟都出了汗，好像這兩人多沉似的。
老人嘛，最愛看的就是小輩，從前太皇太后愛看宜妃和明妃，這下她們兩個帶着孩子過來，自是要退居二線的。
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人抱着一個逗着，太皇太后問景素：“哀家懷裏抱的是小七？”
景素笑着點頭，“您可以看下耳垂和下巴，小七耳垂更圓些，小六下巴更圓些。”
太皇太后突然笑聲不止，“所以你就叫他們小耳朵和小下頦？”
見景素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看過來，太皇太后更覺得有意思了。
果然，玄燁說明妃不叫告訴旁人她給這兩個孩子起的小名這事兒是真的。
太后漢話雖然說的不利索，但是聽都聽得懂，順着景素的話去看，看看懷裏的這個，再看看太皇太后懷裏的那個，點點頭表示認同，又擡頭看了看景素，突然嘰裏咕嚕一串。
景素聽不懂蒙古話，蘇麻喇姑就充當了翻譯救場，說：“太后娘娘說小六像您，小七像萬歲爺呢！”
就跟沒見過兩個孩子似的，景素也湊過去仔細看，她抿了抿嘴，我可沒覺得，我覺得兩個孩子不差多少啊。
蘇麻喇姑給她解惑，說：“您沒見過萬歲爺小時候的樣子，自是不知道的，咱們七阿哥和萬歲爺剛出生那會兒，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是呢，咱們小七眼睛看着就長些，像玄燁，小六的眼睛是圓的，像你。”
太皇太后抱抱這個，又抱抱那個，挨個稀罕了一遍。
小六和小七也是給面子，早上剛醒，飽餐一頓便被抱了過來，正是有精神的時候，又不哭鬧，兩位太后看不過來似的，喜歡的不得了。
太后握着景素的手，覺得軟嫩好摸，就又捏了幾下。
她養了胤祺之後便覺得自己是個頗有經驗的了，便放了話，說：“你要是帶不過來啊，就把孩子放皇額娘這，皇額娘給你帶。”
沒等蘇麻喇姑開口翻譯，太皇太后就說：“你倒是拿大，胤祺都得我幫你管着。”
蘇麻喇姑自是注意到了太后口中的不妥之處，小聲跟景素說的時候把“皇額娘”換成了“我”。
宜妃隱約聽得懂蒙古話，倒是看了眼蘇麻喇姑。
又逗了兩個孩子一會兒，見他們兩個開始哼哼，這是有些累了，想喫飯然後睡覺的意思。
太皇太后讓乳母抱下去，又吩咐了人好生照看。
“兩個孩子生辰是四月初一，趕上春天，出了月子出來轉的時候，就能看着奼紫嫣紅的光景，有福氣。”
太皇太后喜歡個人的時候，就覺得他有福氣，當年看着景素是，如今看着這兩個孩子也是。
一直被孩子們佔據的視線這會兒才捨得給旁人，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景素，笑着說：“蘇茉兒還說你這丫頭恢復的極好，哀家頭前兒還不太願意相信呢，如今看着，倒是比有孕之前氣色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