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是景素最先醒的。

    她掙扎着,沒起來。

    腰間有重量,她咪蒙着眼,伸手去推。

    頭被推着,頭下的枕頭又哼哼唧唧的讓她挪開,慧方便翻了下身體……枕在了陳繁的大腿上。

    景素起來,眼睛半睜着,覺得腦子疼的不行,便伸手去揉。

    等眼睛終於睜開,看着眼前的景象,大腦一片空白。

    誰能告訴她,這兩個睡的四仰八叉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是誰,但是爲什麼會在她的牀上。

    她努力讓意識回籠,努力修復斷掉的片兒,好像,也許,她想起來怎麼回事了。

    尤其是,紀臨,她記得可清楚了。

    這可是新聞啊,時節什麼的過時啦!已經引起不了她的興趣了!

    畢竟這人眼瞧着是不會出現,要不是昨兒正好提起男人,慧方平日裏都不提的,好似丟到了腦後。

    想到這,景素覺得哪裏不對,也許不是丟到腦後,只是覺得提起無用所以才幹脆不提了吧。

    放在心底,這不?幾口酒水,再跟人共情一下,啥啥都說出來了。

    但是紀臨!

    新鮮着,她推測着,陳小繁這幾日在陳府,足不出戶,絕不可能是個突然的豔遇,那是,青梅竹馬?

    景素又看看低頭睡的正好的兩個人,想了想,起身吧,身上臭,她們也臭,她皺皺鼻子,房間裏也臭。

    她剛把門打開,文佩和香菱正好進來,連帶着陳繁的宮女,是個叫蓮藕的,她白圓胖,藕節一樣。

    景素先發制人,理不直但氣壯:“你們怎麼能不管我們?還把她們留在這跟我一起睡!”

    文佩態度出奇地恭謹,道:“娘娘們昨日不想分開,說是要一起睡,奴婢們拉也拉不開。”

    不對,哪裏不太對。

    景素就這樣慫了。

    “呵呵,那個,我好像想起來了。”

    她招呼香菱和蓮藕兩個,“你們兩個快進去吧,把你們家主子叫起來,趕緊拖回去洗洗,一身酒臭味。”

    說着,還做手勢扇了扇味道似的,又捂住鼻子。

    等香菱和蓮藕進去叫還睡着的二人,文佩去把窗戶打開通風換氣。

    景素攤了攤手,便坐在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外加曬太陽。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的很高,照得人暖洋洋的,又好像能解酒也能解乏似的。

    實在是太舒服了,景素忍不住閉上眼睛,感受陽光照在臉上,又伸了個懶腰,然後發出一聲喟嘆。

    她這聲因爲太過舒服的嘆氣嘆了一半兒,就聽到屋子裏傳來驚呼:“貴人?您怎麼了?”

    慧方被這聲喊叫驚醒,騰的從牀上坐起來,目光呆滯,懵着。

    等到景素進來坐在牀邊去摸陳繁的額頭,她才反應過來,可能是陳繁出了什麼事。

    她連滾帶爬的,跪坐在陳繁旁邊,手上去摸陳繁的臉和脖子,又把手伸進她衣服裏,“這是發燒了!”

    “發燒就發燒,怎麼還醒不來呢!”

    蓮藕急得都要哭了,景素忙道:“文佩,你快去,把周書成叫過來!”

    文佩不敢耽擱,連忙就去了。

    陳繁在別人屋子裏不方便,蓮藕一身肉不白漲,香菱旁邊幫着,蓮藕背上了人,健步如飛,回自個兒院子去,景素和慧方相互攙扶着,跟在後面。

    香菱又趕緊去追文佩,告訴周書成得直接去陳繁住處。

    周書成連跑帶顛兒的,到的時候還喘着粗氣。

    沒人給他歇氣的時間,文佩直接就把人拽到了陳繁牀前。

    周書成拿出脈枕,蓮藕趕緊把陳繁的手腕搭上去,周書成又把薄帕蓋上去,纔開始診脈。

    他閉着眼,仔細感受脈搏,嗯,昨晚喝酒了,都不用到“切”這一步,只聞一下就曉得了。

    周書成閉眼間平復了下急速跳動的心臟,才睜開開始看人。

    臉色潮紅,手指能感受到的高熱。

    不過問題不大,飲了酒,邪風入體引發的高熱,一劑熱熱的湯藥灌下去,捂上厚被子,發汗出來就好了。

    他自信滿滿,嗯,他想了,明妃娘娘比較特殊,但是他也不能總是遇上這老些特殊的人是吧是吧?

    陳繁當天並沒有醒過來。

    一直到第二天,周書成覺得讓人這麼昏沉着不是辦法,便施了針,硬是把人弄醒了。

    陳繁醒是醒了,可是嗓子腫的根本說不出話來,她聽話,給藥就喫,餵飯就用,可是這人的精神好像散了一樣,連帶着的,整個人的軀殼也要消解了一樣,幾天之內,人快速的消瘦下去。

    景素和慧方稟了皇后,請了本地名醫,與周書成一起診脈治療,竟也不起效用。

    這天下午,陳繁每天難得的清醒時間,景素和慧方坐在牀邊和她說話。

    慧方道:“你不要心焦,咱們就是那天喝酒喝太多了,你振作起精神,再過兩日就能好轉的。”

    景素卻是問:“你可想見紀臨一面?”

    景素繼續說道:“你若真的想見,我一定讓你們見上一面,如果他也是有情人,我一定讓你們成眷屬。”

    陳繁聽到這話,好些天對外物沒什麼反應的人,眼珠轉了轉。

    之前不肯提這人,實在是覺得提了無用,或者說是,即使能見上一面,又能怎麼樣?

    可是現在這人是越來越不好了,當初景素能幫着慧方出宮“追星”,多少也有點業務經驗,現在業務升級了些,恐怕是真得直接把人偷出去了。

    景素和慧方兩個人急得嘴上都起了泡,眼睛也總是腫的,想了,要是傳聞中的相思病什麼的,你也不能真就讓人因爲相思丟了性命吧?

    然後她昨晚問了下週書成,你手裏可有傳說中的假死藥。

    周書成當即捂住了小心臟,斬釘截鐵,正義凜然:我可是醫藥世家出身,又師從張大人,我可正派着呢,萬不會去研製這等不正經的藥品!

    景素冷哼一聲,我勸你不要跟我說瞎話,不然等萬歲爺回來了,我就說我頭腦發熱而你根本沒有發現。

    周書成要哭了,明妃娘娘您怎麼能這樣呢?我就算是有“前科”,您也不能這樣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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