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方在旁扮紅臉,說:周太醫啊,人命關天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而且你也知道萬歲爺對明妃什麼樣,是這輩子都只要她一個的,搞不好都已經在想怎麼處理我們這些礙眼的人了,你幫着我們幹一次,之後熟練了,萬歲爺肯定是要給你加官晉爵的啊!

    周書成仍舊不肯鬆口,這點事兒就能給我加官晉爵你當萬歲爺是個什麼昏君,宜妃這樣詆譭萬歲爺,明妃娘娘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然後他拿眼斜了宜妃一眼,心想您還算有自知之明,不過這藥我研製出來可不是要用在你們身上的,你們哦,不夠格呢!

    周書成自覺自己的思維站在高處,很是得意。

    可是他這副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的樣子,就好像在說:假死藥,我有的是!不過你們得再求求我!

    最後麼,周書成還是決定幹這一票,他還沒用過活人試藥。

    他再癡迷於醫術也不會做這種有違天道的事,但這回可是你們求我的,我保證不會真的死人,但是這個劑量下去,什麼時候醒我可真的不太敢保證。

    如此,景素和慧方這邊也姑且算是準備萬全,景素纔敢給陳繁些保證,免得貿然提起讓人空歡喜。

    現下不過就是看紀臨怎麼想了,若是有情人,景素和慧方表示,我們爲你們這堅定不移的愛情流淚;他若不是,陳小繁你可以繼續哭上幾天,但是你要是因爲這人死了,做姐妹的我們在將來可不會給你的墳頭拔草。

    景素與慧方兵分兩路。

    景素寫信給康熙,叫他不要沉迷於流水般不斷的宴席不可自拔,趕緊回來一趟有大事同你商量,或者,請個罪?

    慧方便又去求了皇后,說覺得陳貴人怕是不好,都在孃家門口了,她只想見見親孃,這要是能見上,結果是好是壞,也都認了,若是見不上,抱憾而終,怕是不好啊。

    景素寫好了信,是讓小嶽子給送出去的,康熙見了,就像是有了救星,他早都不耐煩了,也真的有些累,只是覺得還能撐撐,這下有個藉口能讓他喘息一下實在是極好的。

    而且這個什麼大事,還值得請罪?

    康熙覺得這是自己夫綱重振的大好機會,當即便要趕回江寧。

    皇后這邊就更是容易了,她親眼所見了陳繁的迅速衰敗,雖然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她沒有問周書成,周書成啊,忠心於萬歲爺,並不把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裏,但是這兩日請進府的民間大夫,也口徑俱是一致,說貴人病因不明,但確有時日無多之患啊。

    慧方在香菱的陪伴下,在這天下午便登上了陳府的門。

    仍是當初迎陳繁的小廝,見着香菱便趕緊往府中引,雖然他覺得貴人怎麼幾日不見還長高了不成?

    香菱點他,說:“你不用看了,這不是貴人,這是我們宜妃娘娘……你不要跪!貴人出了些事,你趕緊的給我站好,和往常一樣守門就是,我帶着娘娘去見夫人。”

    慧方和香菱到了清韻堂門口,就覺得哪裏不太對。

    院門緊閉,阿福在門口守着,嚴陣以待的模樣。

    香菱便問,“夫人這是……見客呢?”

    阿福嘴巴閉的嚴實,不肯說話。

    香菱無語,看來就是在見客。

    “你家小姐出事了,快點開門讓我們進去!”

    阿福震驚,“小姐也出事了?”

    也?什麼叫也?

    不等兩人再問,阿福便把門打開,讓她們趕緊進去然後又轟隆一聲關上門。

    慧方和香菱朝屋子走去,離屋子越近,女人啜泣聲就越明顯。

    等終於到了門口,一聲極悲痛的嚎哭嚇得倆人一哆嗦。

    “若是不能見小繁一面,小臨真的會活不成啊!”

    慧方看向香菱,香菱想了一瞬,答道:“這不是陳夫人的聲音。”

    緊接着,屋裏又傳來聲音:“可是小繁是宮中貴人啊,私會外男的罪名,真的擔不起啊!”

    也是會活不成啊!不是她狠心啊,只是在威脅到自己女兒性命時,她沒有辦法顧及別人的孩子啊!

    慧方默了默,私會外男,嘖。

    她二話不說把門推開。

    跪在地上的兩個婦人,一個直衝着另一個磕頭,另一個拼命攔着。

    要磕頭的那個,慧方有印象,好像是紀同知的夫人?

    沒錯,只能是紀夫人。

    這位夫人不是很顯眼,但身上的氣質,和景素相近,女子嫁了人後生活若是美滿幸福,自帶着奇妙的氣質,但好像又帶着點愁緒,當時她不太知道這股子愁緒是怎麼回事,現在看來,是兒女給鬧的。

    本來淚流滿面的兩個婦人被“不速之客”驚擾,一時間忘了動作。

    紀夫人自然也記得慧方,驚慌之下拿袖子胡亂擦臉上的淚,給慧方請安。

    香菱扶着先後扶着兩位夫人起來坐下,便立在了慧方身邊不肯作聲。

    她有點興奮,說不清道不明的。

    貴人病倒的第三天,她終於覺出些不對勁了,便跟了自家娘娘說,那個,其實,貴人頭上的紅玉簪子並不是貴人的父親送的,錢她都不願意沾他的,要真是她父親送的,她怎麼會願意戴在頭上?

    香菱仔細回想,說那簪子做工並不是很精細,雕刻着桂花,奴婢記得是同知夫人那天上門之後,簪子纔出現在貴人頭上的。

    香菱沉默着,內心震動,自己恐怕要見證些什麼了。

    是至死不渝的愛情呢?還是宮中女子,后妃,要被她們合夥偷出宮了?

    她說不清,總之,她心裏很不平靜。

    宜妃開門見山,直接問:“夫人口中的小臨,可是您府上二公子紀臨?”

    “小繁,應該就是與本宮同住的陳貴人了。”

    紀夫人兩個被這話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趕緊搖頭。

    宜妃擡起手,做出禁止狡辯的手勢。

    “只是不知紀二公子是病了?怎麼就要活不成了?”

    紀夫人本來已經被嚇回去了的眼淚又開始嘩嘩流,她想說,又不敢說,她怕害了陳繁。

    她是瞞着他來陳府想爲他爭取一線生機,可這事若是讓人知道害了陳繁,明天紀府怕就要掛白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