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膨脹,原來這確實算是個事,但是又不能成事,自然就也沒什麼說出去的必要。
但是現在康熙都見到過人了,成不成的也不算事了。
於是她就慢慢和文佩說起來了。
景素說說就開始手舞足蹈了,“你是沒見過時節這人,他真的有一張好皮相!就這麼說吧,納蘭容若不及他!”
喜新厭舊的女人啊,已經不記得當初見到納蘭容若時有的驚豔之感了。
文佩聽完,其實不太知道應該說什麼,尤其是聽到自家娘娘說,萬歲爺已經見過時節了。
她撓撓頭,“我現在是真的不太明白各位主子了。也就陳嬪娘娘,還算是正常的,怎麼說呢,進宮的娘娘們,心裏有人的絕對不止她一個,全都藏在心裏,或者隨着時間久了,也就變了,但原本總歸是沒出格的,現在爲了救人性命,我也能理解。”
“但是宜妃娘娘,是怎麼回事?”
景素想了想,說:“麗娘出宮嫁人的時候,我問過你,若是想出宮嫁人,我一定也能讓你風風光光出嫁,可是你說對嫁人並沒有什麼意願。”
“所以你看,對你來說,嫁人生子不是必需品不說,甚至算得上是累贅,可是除了你之外,大多數的女人,她們覺得自己都是要嫁人生子的。”
“那既然有你這樣的,還有覺得不嫁人不行的,那是不是,這世上也可以有追求愛情的。原來慧方沒這心思,那是因爲她沒有遇見這樣的一個人,那你說就是遇到了……女人在感情上面其實,真的容易失智。”
文佩反駁道:“可是那人是個戲子!三教九流之輩,比不上紀臨,更比不上於文卿!”
景素聽到這,咂吧咂吧了嘴,其實剛剛知道慧方對時節有心思時,她也是這麼想的,甚至私底下想了很難聽的話。
時節,一個戲子,身份低賤,值得的不過就是皮相和身段,若真的喜歡,當只鴨子喫喫就好,但下嫁是絕對要不得的。
可是想完之後,她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這是封建社會待久了,沉淪了?怎麼能開始生出“身份尊卑”這樣的腐朽論調?
她爲自己的前半句對時節道歉,只要是靠自己的本事賺錢,就不應該讓人瞧不起的,雖然時代如此,她如今也身處這個時代之中,但是她不能沉淪其中。
但是後半句嘛,景素表示,把“鴨子”換成“露水情緣”是不是會好些?
這就是典型的,也許是有點超前或者歪的現代思維?
可是又不能給錢,給錢就犯法……可是在古代就是有人做這種生意,人家靠這個喫飯的,也不知道人家時節願意讓慧方白喫不。
景素呵呵笑了一下,這笑容有些幹。
她不知道該不該說,人生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若是戲子低賤,那做奴婢的呢?你也身在其中,原來,我也身在其中。
但她還是沒說,她脫身了,自然能對以前爲奴爲婢的日子坦然待之,可文佩還沒有,即使如今脫奴籍也是很容易的事。
文佩吧,與她相處的久了,再加上之前受壓迫受的久了,思想的先進開放程度真的已經超出普通古代女子太多太多,但是仍然覺得不以結婚爲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覺得要麼遠離男人,要麼嫁人生子。
多少有點極端。
照她說,慧方,有錢,有閒,康熙更是巴不得能把人趕緊送出宮去。
可是時代總是這樣,男人撩撥女人,是風流,尤其若是個有本事又好看的,總不讓人覺得下流就是了;可如果是個女人哪怕她漂亮,有本事,可是接觸的男人多了,人們就會覺得她是狐狸精。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
景素只得乾巴巴地說:“可是時節真的很好看……”
顏狗屬性暴露無遺。
文佩撇撇嘴,“是,能不好看嘛?你說他還是唱旦角兒的?唱旦角兒的男人,哪能不好看呢?”
陰陽怪氣。
景素不服她,但沒說話。
只是心裏又開始想東想西了,你們啊,呆板,不想實際的。
什麼實際,錢和臉啊,嗯,身材也算是實際的。
自己有錢,就不用委屈自己爲了錢找有錢的醜人,就奔着好看的身材好的,條件什麼的無所謂,有沒有以後不去想。
只圖開心,就不會傷心。
景素想起從前,她朋友聽了她的擇偶觀說她庸俗,但是經歷了奇葩的男人之後,開始覺得她的想法實在是質樸。
她成功把自己給想樂了,樂着樂着,突然就想起康熙說時節是個人物。
電光石火間,她就想到了什麼。
原來還語氣輕鬆,還在樂的人,臉色因爲狂跳的心開始變差,覺得力氣也突然被抽走了一樣。
她問:“時節是個旦角兒?”
文佩又去摸景素的額頭,“你不是真的被吹病了吧?他是旦角兒這事兒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我又沒見過這號人……”
景素越想越覺得心驚。
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男子唱旦角兒,唱得又極好,能說消失就消失,說冒出來就冒出來。
叫時節。
那個鄭氏出逃的,叫什麼來着?
她恍惚記得,還挺好聽。
對,鄭清時。
時節,鄭清時。
名字好像有點像。
還有慧方的反應,她的反應不對,她現在顯然是不怕康熙了,那何必要說出那麼,也不是難聽,但是會讓人很難受的話?
她明明想了這人那麼久!
景素想到此處,當即便下了地,要去找慧方問個清楚。
她登上鞋,半塔拉着,來到慧方的房門前。
剛要開門呢,正好香菱推門出來,她手裏拎着食盒。
景素沒有進去,而是幫着香菱輕輕關上了門。
她把食盒打開看了下,飯菜都是沒怎麼動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