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方有些不敢看景素，但是仍舊開了口：“你，那個，不會告訴，呵呵，萬歲爺吧？”
景素扯了扯嘴角，說：“這個真的要看情況。我將心比心你，我覺得難受，所以不會說；但是我和玄燁一體，如果鄭清時知道我們的身份，等玄燁知道那天，真的會被氣死，這簡直是在愚弄他，沒把他當回事……是個人都受不了……他是皇帝啊。”
“而且，你有想過沒，他若真的存了些攪動風雲的心思……你不能保證，我也是，這就不是玄燁的臉面問題，而是天下安穩的問題了。”
“每逢朝代更迭，總有舊人存着復國之心，我不是爲了玄燁說話，只是大勢所趨，非和形勢扭着來，除了死更多的人，能有什麼好結果呢？”
景素越說，越覺得這件事真的不能就這麼算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話聽起來是很，顯得很小心翼翼，好像好像是沒什麼本事的人才會這樣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可不是這樣的，世上總有一些事，一點失誤都容不得。
尤其是，經歷了那麼多的破碎的山河。
景素的手緊緊被慧方攥着，聽她說完這些話，更是開始發抖。
可是她卻露了個笑，無奈的，瞭然的，心裏倒是鬆下來。
“其實我也知道，我也就是這樣一說。我不能做讓你爲難的事。也不能做會破壞你和萬歲爺感情的事。”
她不是說好聽的，而是真的這樣想。
可就也因爲連她都是這樣想的，就更覺得絕望。
“哎，他，他應該是個有些本事的，就算遇事，自保總也不難。”
慧方說着話，聲音逐漸變小，逐漸自言自語似的。
鄭……時節他也許是個有本事的，但若萬歲爺不肯放過，張下天羅地網，人也是跑不掉的。
景素嘆了口氣，安慰自己，世間愛情千百種，就像她也解釋不了康熙爲什麼會這樣愛她一樣。
她去扒拉慧方轉過去的身體，果然，流着淚。
景素忍不住“嘖”了一聲，“呵呵，你呀，今年二十五歲，其實還是大好的年紀，只是年紀很小時就進了宮……你這就跟老房子着火一個道理，嘿嘿，一點就着！”
赤裸裸的嘲笑。
慧方自然不會放過她，她撲到景素身上，說：“風水輪流轉了是不？也輪到你來嘲笑我了！”
景素哈哈大笑，“可不？”
她看着慧方，說：“你不是陳小繁那樣的姑娘家，你呢，絕對大女人，不然我也不能那麼痛快的就把燕窩吃了。”
“得了吧，你就是不關心我！”
景素沒有理會她的唧唧歪歪，繼續說道：“要真再來個尋死覓活的陳小繁，我這條命也是要被折騰沒的。”
“你看這樣好不好？”
景素思考了一下，說：“這事，我去跟玄燁說，告訴他真相，隱去你早就知道他身份的這件事。”
“至於鄭清時，我會爲他求情，只要他不惹是生非，我想，萬歲爺他應該，也許，大概，不會對他趕盡殺絕？”
慧方趕緊點頭，“有你求情，一定行的！”
景素受不了她的恭維，舉起胳膊推遠企圖不住往她身上靠的慧方，“別別別，你先不用說好話，只有一點，就算是結果不盡如人意……”
——
晚上康熙過來，景素討好他，伺候他洗澡。
這麼乖順，甚至還給他按摩了肩頸。
康熙哼哼一聲，有享受的意思，也覺得好笑，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有事要求他，這段時間她怎麼這麼多事要求他。
“有話快說，爺們累着呢。”
康熙不客氣，先上了牀鑽進被窩裏，然後又把胳膊展開，掀開了被子，讓她上牀。
“還不過來？”
景素乖乖上牀，還沒等開口，就聽見康熙說：“今兒下午，容若跟我提到了咱們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時節？”
康熙感覺懷裏姑娘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就住了口。
他等着她跟他說。
他就是覺得，他的素素，一定會跟他說。
果然，下一秒，他就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沒了。
眼前的姑娘半低着頭，身體用隻手半撐在牀上，另一隻握住了他的手。
眼睛眨啊眨，睫毛忽閃忽閃，歪在肩頭的麻花辮烏黑，顯得白色的裏衣更白，粉白的臉蛋兒也更好看了似的。
景素朝着康熙露出了很甜的笑，挪着挪着，又把自己挪到了他半邊身上。
“那你讓我說，我可就說了。”
景素把他們怎麼和鄭清時遇見的，後來又去找他，以及，咳，稍微粉飾了一下的，她們昨天才意識到時節就是鄭清時的事。
但是她不會撒謊，於是破綻百出。
康熙伸手掐她的臉蛋兒不放，問：“你們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景素沒有掙扎，顯得更乖了，說：“我不是，我是今兒下午才突然想明白的。”
眼神有些怕怕，“你出了門之後……”
康熙把手鬆開，把人拽到身上親她被掐的有些發紅的臉蛋子，說：“我說你也不能是昨晚才知道的，否則就是我沒折騰夠你！”
“哼，要是你是在我沒出門之前想明白的，我絕對要了鄭清時的命。”
“按逆賊處，五馬分屍，車裂而死，凌遲處死。”
小白臉一個，昨天晚上招的他的素素不錯眼的盯着看。
康熙自動忽略掉景素其實也盯着慧方的事實。
她盯盯這個，又盯盯那個，顯然又是對別人的愛情，那叫什麼，對，爲別人的愛情哭泣，對別人的愛情感動。
就像陳繁和紀臨。
只不過這回的兩個人和上次不一樣，明顯不太長心，不過不長心好，再因爲這些破事把他的素素弄哭，他可就真的生氣了。
但是很美好，尤其是相遇的方式，彼此的身份，加上燈火闌珊處的重逢……似乎可以寫進話本子裏。
康熙不服氣，突然來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你呀，沒眼光，你不覺得咱們倆的經歷比起他們幾個更值得寫進話本里？”
景素伸出手指捅他的臉蛋，然後就是一個肉坑陷進去，把手指伸回來，又很快平整，能看到淺淺的指甲印兒。
她親了那個指甲印兒一口，說，“姑且算是吧。”
康熙“嗯？”了一聲，說：“還姑且，小姑娘，我可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