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錢志士正因爲自己一口咬死的反抗,等待着面前這羣無能的官差將自己放出去。

    他並不知道他所幻想的那一天,已經無法到來了。

    總之,他看着眼前的大理寺卿,不屑的擡起下頜。

    “大人,都審問了這麼多遍,我都累了,您還不累啊?”多年來走南闖北的經商經驗讓他面對這樣的情形毫無怵意,畢竟阿蘭那女人跟他已經通過氣了。

    等到他被放出去,一切都還可以東山再起。

    “哼。”大理寺卿看都懶得再多看他一眼,“來人,將人架走!”

    大手一揮,兩名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將錢志士架起。

    “誒誒誒,你們輕些,我自己可以走!”

    錢志士身上滿是傷口,尤其是元璃之前揍他下手挺重,便是這會兒碰到,也是錐心的疼。

    他孃的,等老子出去,非得將那個死丫頭綁起來,好好教訓教訓。

    錢志士無法動彈,可眼神裏卻滿是惡意。

    “誒誒誒,這是去哪兒啊?!”

    前幾天都是將他帶到審問室的,這方向不對啊,“官差大哥,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錢志士的話無人搭理,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帶到了大理寺的前院。

    “砰!”

    到了地方,官差直接將他往地上一扔,“大人,人帶來了!”

    再擡眼,大理寺卿已換上了成套的官服,坐在那審訊上方,桌案之後,顯得很有氣場。

    旁邊一個屏風,錢志士能感覺到,那屏風之後,應該是有人的。

    是誰呢?

    他來不及多想,大理寺卿已然先行開口,“大膽惡徒錢志士,還不將你的罪行速速招來!”

    驚堂木一拍,錢志士心神一抖,一股不好的感覺由心底而升。

    “大,大人。”

    稍稍穩了穩神,錢志士強裝鎮定凱酷,“大人,草民是冤枉的。”

    “那些賬簿,都是假的,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還請大人明察!”

    只要他咬死不承認,大理寺卿就能拿他沒辦法!

    “哼,錢志士,趕緊收起你的小算盤!”大理寺卿冷笑一聲,“揹負人命的殺人犯,這些年你能睡得安穩嗎?!”

    此言一出,錢志士臉色鉅變!

    “大人……”

    “錢志士本官問你,二十年前,你做生意經過紅嶺寧安村,出了意外,是不是被一獵戶所救?在你傷好之後,你卻將救你之人殺害,還推下懸崖,造成失足而死的假象!除此,你還將不小心發現你罪行的年輕獵戶,也就是死者的徒弟也一起殺害,兩條人命毀於你之手,你可認罪?!”

    轟——

    錢志士的腦子猛然一震。

    怎麼會。

    他隱藏了二十年的事情,怎麼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錢志士,你害人性命,買賣女子,虐待孩童。其罪當誅!來人——”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啊大人,草民是冤枉的!那對獵戶師徒確實是自己摔下去的,當時有官差調查過的阿大人,至於買賣女子,虐待孩童更是無稽之談啊大人,那都是別人陷害我的,那上面沒有我的印章,算不作數的!”

    不能承認!錢志士腦子裏只有這一個聲音,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只要他不承認就好!這個大理寺卿一定是詐他的,一定是!

    “你要證據?”大理寺卿搖了搖頭,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眼神看着他,“本官告訴你,本官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

    話音落,一女子走了進來。

    看清楚她的模樣之後,錢志士的臉色徹底變了。

    “阿蘭……”

    “啪!”

    迴應他的,是狠狠的一個巴掌。

    若不是官差及時上前阻攔,阿蘭都恨不得抓花他的臉,將他千刀萬剮,才能消掉些許她心中的那浸入骨髓的恨意。

    “錢志士,你怎麼能!你怎麼敢?!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那樣做?!你爲什麼?!”

    原以爲能控制住情緒的阿蘭,在再次見到錢志士這一刻徹底崩潰。

    “啊——”

    她一想到眼前的夫君,居然是殺害她父親的真相,她撕心痛哭!

    “阿蘭,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他們騙你的,當年官差不是已經查過了嗎?你怎麼能不信我?!”

    錢志士一邊往官差後面躲,一邊解釋。

    “你閉嘴!”

    阿蘭像瘋了一樣怒吼,“你且看看,他是誰吧?!”

    隨着阿蘭指着的方向,錢志士看到,元璃帶着一個男人進來,那男人被綁住,看起來很眼熟。

    “錢老闆,故人相見,怎麼,認不出了?”

    元璃露出笑容,又無聲的張開嘴巴對着他說道,“你完了。”

    *

    等元璃側身,那男人跪到錢志士旁邊的時候,他這纔看到,眼前的男人,正是當年紅嶺的縣老爺。

    “你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那男人扭頭朝他啐了一聲,“閉嘴!若當年不是你,我能淪落到如此境地嗎?!”

    若不是當年,錢志士給的銀錢太多,他一時豬油蒙了心,怎麼會將那事處理成意外?今日,又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

    沒有給錢志士反駁的餘地,男人一五一十的將當年如何受賄又如何將案子壓下去,全都和盤托出。

    等到那男人簽字畫押,錢志士像是被抽去了魂一般,坐在了地上。

    “大人!”

    阿蘭看了一眼元璃,“我有錢志士他買賣女子和孩童的證據,蓋了他章印的真賬簿就在錢府管家的身上,錢府管家這會兒在紅嶺的宅子裏,大人直接派人拿下便是。”

    “還有,”她像是嫌自己做的還不夠,“錢志士曾經跟我說過,以防萬一,他將自己的身家分成了好幾份,通通記到了錢氏旁支的名下,那些人的名單我也有,大人可派人將銀錢追繳回來。”

    “若是追繳不回,我會以錢氏夫人的名義拿回,之後,全部捐給朝廷,請朝廷將其用作蓋私塾的事情上。”

    這是她答應元璃的事。

    也是她給錢志士最狠的一擊。

    這個視財如命的男人,這般下場,才叫罪有應得。

    “哈哈哈哈,果然……”

    錢志士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果然,我當初就不該動那一時的惻隱之心,就不該留你在世上!”

    “你這個……”

    話未說完,錢志士眼前出現一個黑影。

    下一瞬,他口中鮮血直噴,和着斷掉的牙齒,齊齊噴灑於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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