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自在。
哦，他本來就是回到自己家。
楚母打開了一罈酒，是楚白從青雲城帶回來的梅子酒，楚母在信上讓他帶的，楚白爲此路過青雲城，買了兩壇酒。
“這是白兒特意帶回來的酒，你嚐嚐。”
說着，楚母就給楚父倒了一杯酒。
她拿起第二個酒杯，準備給楚白也倒一杯。
楚父伸手壓下，
“還沒成年，喝什麼酒。”
楚母也只是笑了笑，將酒杯放下，“那聽你的。”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楚白才感覺真的回家了。
楚家的規矩不多，食不言，寢不語。
飯桌上，三人添飯、夾菜、倒酒，楚白時不時拿點骨頭喂石頭。
石頭喫東西都細條慢理的，像是還沒過門的小姑娘，生怕弄出點聲響。
不知道爲什麼，楚父給他的感覺很危險，壓迫感很強。
一桌還算豐盛的飯菜，很快就被喫的七七八八。
用茶水漱口後，不用吩咐，立刻有下人進屋將飯菜收走，擺上飯後點心，給暖爐添了些炭火，一家人坐在桌旁閒聊。
說是閒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楚母問，楚白回答，楚父則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楚白離家多年，楚母自然有許多問題，
“你拜入的青山宗，師長對你如何？住的還習慣麼？”
楚白如實答道，
“我平日裏在青山的靈藥鎮居住，有一室友名黑北，平日相互照應。
我尚未正式入門，因此只有基礎功法修行，數年時間未能煉氣成功。
下山臨行前，師兄對我頗多照顧，回到寧州，師兄也處處關照...”
聽到這裏，楚父微微睜開眼，冷哼一聲，不屑說道，
“誤人子弟。”
楚白麪露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修仙無法入門，是自己資質不行，和青山師長沒什麼關係。
“別管他，他就這臭脾氣，口氣忒大。”
楚母埋汰了楚父兩句，又追問道，
“白兒，那你如今還未曾了煉氣？要這樣的話，不如離開青山，娘給你找個漂亮媳婦，先成家立業，也別管修仙這事了。”
楚母生性豁達，看自己兒子既然沒有修仙的天分，那就別修仙了。
楚白又是有些尷尬，解釋道，
“媽，我已經煉氣成功，如今築基中期了...謙虛點說，就是尋常金丹修士，也不是我的對手。”
“還是咱們白兒有本事。”
楚母拉着楚白的手，滿臉笑意，輕拍了拍，
“不僅修仙有天賦，爲人做事還懂謙遜，瞧這話說的多謙虛，還好，不像他爸這樣。”
話說到末尾，楚母又把矛頭指向了楚父。
對於這種拌嘴，楚白也很熟悉，並不覺得有什麼。
石頭倒是驚了一身冷灰塵。
楚父端起茶杯，聽到這話，嗤笑道，
“不像最好。”
楚白懶得管他們老夫老妻的鬥嘴，連忙岔開話題，
“除了修行以外，我武道功底也還不錯，如今有...武道宗師境界了！”
“瞧這話說的，媽是真喜歡。”
楚母又拍了拍楚白的手背，
“白兒，像你這樣青年才俊，哪怕是大楚皇朝，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兒子出去了一趟，不僅學會了諸多本事，還格外謙虛！
楚母又問了一些零碎問題，楚白一一作答。
說着說着，楚母眼圈紅了，
“這些年，苦了你了。”
楚白咧嘴一笑，“不苦，青山的前輩...對我都很關照。”
不知道爲何，提起青山前輩時，楚白總會想起童子。
某種意義上來講，童子對他也算關照...吧？
如果沒有童子的各種搗亂，楚白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道築基中期。
楚母抹了幾滴眼淚，深呼吸幾口，繼續說道，
“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幾日，等你生辰過了，成人禮畢，再回青山也不遲。”
楚白乾脆答應下來，
“行。”
哐當——
茶杯輕輕落在茶桌上，發出脆響。
楚父喝完了茶，睜開眼，看向楚白。
楚母站起身來，
“行，你們爺倆聊，我後院還有些魚要喂。”
說着，她就轉身走向後院，留楚家父子在屋內。
等楚母走後，楚父開口，
“法家的書，少看。”
楚白直白答道，“我平日不看書。”
楚父：......
石頭：......
嚴格意義上來講，楚白也沒說錯。
上了青山之後，他就拿着那幾本修行功法，翻來覆去地看。
不是在修行，就是在煉體。
笑死，根本不讀書。
對於楚白來講，他上輩子是經受過十二年教育的高中生，文化水平早就在及格線以上了，有些書在他看來甚至屬於糟粕類型，看了糟心，索性都不看了。
楚父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
“沒事多讀點書。”
楚白點頭，
“好。”
他決定，以後每年看一本書。
按照修仙者的壽命來算，他這輩子不出意外的話，也能讀幾千本書，夠用了。
楚父繼續說道，
“既然回來了，有些事我不方便，你多走動一下。”
楚白沒感覺有什麼奇怪的，再次點頭，
“好。”
大堂的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父子之間，似乎沉默纔是常態。
哪怕是獨處，也沒有太多話可聊。
楚父站起身，楚白也跟着站了起來。
他指着桌上的石頭，
“這石頭我要用兩天。”
楚白遲疑了一下，同意道，
“可以，別養死了。”
楚父微微皺眉。
楚白補充道，“他家裏還有一鍋湯。”
楚父眉頭皺地更厲害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兒子，癡的到底有多嚴重。
半晌後，楚父點頭，
“好。”
說完，楚父拿起桌上的石頭，向外走去。
走出門前，楚父停了一步，回頭看向楚白，隨口誇讚道，
“武學底子不錯。”
說完，他邁出門去。
出了楚府，立刻有人迎上來，小心接過楚父手中的石頭，又爲他披上一件外衣，伺候着上轎。
起轎前，一隻手伸出轎子，立刻有老奴上前，聽候吩咐。
“他肺不好，讓御膳房弄點清肺的補食，送到府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