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瘋子意識到,楚白對很多事確實不知道。
但是,道瘋子拿不準,這種不知道是有人刻意爲之的,還是楚白自己選擇的。
如果是前者,道瘋子胡亂和楚白說,很容易好心辦壞事。
因此,道瘋子只能挑一些能聊的聊,這樣對楚白能有幫助,又不會闖禍。
比如:丐幫。
“楚白,你對靈界丐幫知道多少?”
聽着道瘋子的提問,楚白微微皺眉,回憶道,
“佛爺和我聊過幾次,據說丐幫的祖師爺是個了不得的存在,丐幫是九幫之首,其他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
道瘋子微微點頭,心中有了想法,再次開口,
“丐幫並非靈界獨有,靈界之上的仙界也有丐幫,哪怕和靈界同等品階的世界,也都有丐幫。”
這樣?
楚白略一品味,立刻明白道瘋子的意思,
“因爲那位祖師爺?”
一個最頂尖的強者,才能讓丐幫開花散葉,仙界、靈界、九州界,到處都有要飯的。
“沒錯。”
道瘋子看楚白的反應,確定了這個話題確實可以聊,索性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丐幫的祖師爺,哪怕在仙界也是禁忌的存在,沒有人知道這位祖師爺到底要什麼,但丐幫子弟乞討來的東西,可以拿去和祖師爺換東西。”
道瘋子替楚白講解丐幫的諸多神通,
“比如上次,蘇乞兒求來一個眼珠,在祖師爺那裏換來第三隻眼,對短時間的戰力提升很大。”
“祖師爺這麼慷慨?”
楚白來了興趣,打趣道,
“再說下去,我都考慮去丐幫了。”
“沒那麼簡單的。”
道瘋子搖了搖頭,繼續解釋道,
“首先,需要有特殊的方法,才能和丐幫祖師爺聯繫,一般手段,就是丐幫子弟隨身攜帶的那一口碗。
其次,交易是不可控的。蘇乞兒只能把東西放在碗裏,至於祖師爺賞什麼,他都只能說一句謝祖師爺賞。
最後,丐幫內有人研究過,一個丐幫弟子,從生到死,向祖師爺上供多少,祖師爺都會還回來多少,換而言之,祖師爺並不是慷慨,而是...公平。”
公平?
聽到這兩個字,楚白第一反應,這祖師爺不會是法家的人吧?
很快,楚白意識到另外一件事,開口問道,
“丐幫子弟和祖師爺的交易永遠公平,我記得佛爺和我說過,大部分時候,丐幫子弟都很糟蹋東西,給他們的東西上貢給祖師爺,都會被浪費掉。”
道瘋子點頭,“沒錯。”
“這麼看來,乞丐們的上貢,更像是往祖師爺那裏存錢!”
楚白越說越精神,雙眼發光,
“也就是說,如果在給祖師爺上貢的時候,祖師爺認爲你快死了,會一口氣把之前欠你的都還給你!”
“對。”
道瘋子的話,解開了楚白心底的一個疑惑。
如果向祖師爺的上貢是不可控的,爲什麼每一次生死之戰,乞丐都能從祖師爺那裏弄來好東西?
寶剎菩薩那次如此,渡仙丹那一次也是如此。
現在看來,這一切互爲因果。
丐幫祖師爺的存在,不僅能讓丐幫子弟在生死之戰爆發出最強戰力,還能成爲一種趨吉避凶的方法!
每逢大戰之前,丐幫子弟都會向祖師爺上貢一次。
如果祖師爺賞的東西稀奇古怪,那說明這一次沒什麼危險。
如果祖師爺出手格外闊綽...那大概意思就是——喫頓好的,想開點。
想明白這些,楚白笑着搖頭,
“這祖師爺也是位妙人。”
“除了祖師爺以外,這丐幫的人雖然命苦,相互之間,也有算計...”
道瘋子又講了一些丐幫的事,他們是如何收徒,把自己看中的徒弟留在丐幫,讓楚白聽的直搖頭,
“如果丐幫的人都是這麼勾心鬥角,靠着坑蒙拐騙壯大自己,那我收回之前的評價,這祖師爺不要也罷。”
道瘋子淡然說道,
“自家人說自家事,我出身藥幫,如今又是道門的天下行走,丐幫的事,不好評價。”
他沒有和楚白一樣去吐槽丐幫祖師爺。
因爲,道瘋子也不知道,這位祖師爺到底有多高。
一個能在仙界成爲禁忌的存在,沒有那麼簡單。
更何況,在衆多世界都實力不俗的丐幫,祖師爺卻從未現身過。
“等等,老李。”
楚白反應過來,追問道,
“蘇爺當年...”
既然丐幫會坑蒙拐騙,把一些人的命格定爲乞丐,一輩子要飯的命。
那乞丐是不是也...
“你猜的沒錯。”
道瘋子眼底閃過一道寒芒,冷聲說道,
“我看過蘇乞兒的過去,他本來有機會成爲武狀元,雖然是家破人亡的下場,但很難說哪種未來更好,至少,蘇乞兒沒的選。”
聽到這話,楚白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許久未語。
半晌後,他從涼亭裏站起身,
“老李,茶涼了,我先回去了。”
“好。”
楚白轉身回到後院,卻沒有回自己屋,而是來到一處魚塘旁。
他沒找到楚母,卻遇見一個臉生的下人,喊住對方。
“少爺有何吩咐?”
楚白想了想,開口問道,
“方便的話,幫我問我爸一件事。”
下人畢恭畢敬,
“少爺您吩咐。”
楚白隨口問道,
“大楚武科何時開,參加武科舉的條件又是什麼。”
“都記清楚了,少爺。”
下人告退,向府外走去。
...
大楚皇城。
端着瓷碗,卷着鋪蓋,蘇乞兒走在街道上,手裏沒有了竹竿,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雖然被調去了錦衣衛,可錦衣衛暫時沒公幹給他,輕鬆就把他打發了。
遊蕩在街頭的蘇乞兒,一時間竟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去幹嘛。
他閒逛着,來到一處人聲鼎沸處,耳朵抖動,聽着周圍的動靜。
人聲嘈雜,議論紛紛,聽了半天,蘇乞兒也沒聽太明白,索性抓了一個路人詢問,
“老兄,勞駕您,大傢伙這麼熱鬧說啥呢?”
被抓的路人,見他是個瞎眼乞丐,原本惱火,可看見乞丐塞來的銀錠,瞬間喜笑顏開,
“你可算問對人了!”
路人收下銀子,給瞎眼乞丐解釋道,
“這貼的是皇榜!皇榜知道吧?上面寫的...都是些文縐縐的話,你等一下,我找個能看懂的人來。”
路人用五文錢請來了一位窮酸書生,給瞎眼乞丐講皇榜。
窮酸書生瞥了一眼乞丐,看上去沒讀過什麼書的樣子,說的太複雜他估計也聽不懂。
書生清了清嗓子,拉長了語調說道,
“這皇榜上說,爲吾皇賀壽,特開武科舉,凡是有武學境界之人,都可參加,今年不是武舉年,算是多開了一屆武舉...等等,後面還有字,陛下不拘一格,廣納賢才,非大楚之人也可參加,身殘之人也可參加...喂,你這乞丐到底聽不聽人講,怎麼走了?我和你講啊,錢可不退啊!”
大楚街頭,一個揹着鋪蓋,捧着名貴瓷器的瞎眼乞丐失魂落魄走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踉踉蹌蹌,跌跌撞撞,不時被行人推搡。
哪怕被推倒在地,乞丐也只會木訥站起,繼續向前走着,似乎在尋找什麼。
兩行熱淚涌下,瞎眼乞丐沒有睜眼,眼前卻浮現出當年的畫面。
年幼的自己守在牀前,牀榻上躺着一個病重的女人。
女人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
她看着牀前的乞兒,喫力說道,
“兒,你不該是要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