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眼熟。
他剛想確認，那道黑影早就消失不見。
隕石是沒了，可大端皇朝的麻煩並沒有解決。
當晚，軍營就有不小的騷亂，不少人都看見了那顆隕石，認爲這是天命，大端皇朝該亡...
大將軍一連殺了上十人，才堪堪穩定軍心。
可天還沒亮，又有了新的麻煩。
水源處，不斷冒出動物的屍體，不僅沒有乾淨的水源，還鬧的人心惶惶。
新運來的糧食，在如此乾冷的季節，竟然發芽了！
幾個關鍵地方的將領，身染重疾，一病不起...
天災人禍，接連不斷。
每天都有不少士兵趁着黑夜逃走，人心惶惶。
大將軍走投無路之下，聽從謀士的建議，請了道士在軍營外開壇做法，請神相助。
同時，修密信一封送往皇城，將種種怪事一一言說，請求增援。
密信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雙方交戰上十場，每一次大端皇朝都大獲全勝，可軍隊裏的可用之人卻越來越少，敵人也越來越多！
又過了一月，就連戰場上的優勢都無法維持，大將軍率軍連連敗退，不斷整頓軍隊，收縮防線。
在一次撤退時，亂軍中殺出一支冷箭，刺中了大將軍的心口，卡着鎧甲的縫隙，將他一箭射殺！
主將一死，三軍潰敗！
身爲督軍的陳叔伯，縱使有心殺賊，也無力迴天。
他帶着陛下賞賜的親衛營，左衝右突，殺敵無數，可終究只是洪流裏的一粒石子，無法阻止天下大勢。
直到最後，陳叔伯身邊再沒有任何親衛，他自己也鎧甲破爛，手無寸鐵。
一個流民向他舉起了菜刀。
這一次，自己興許是真要死了。
可陳叔伯卻一點也不慌。
不知道爲何，他總覺得，有人會來救自己。
就像上次一樣。
菜刀落下的瞬間，被一粒石子擊飛。
陳叔伯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眼前多出了一個人影。
“不用找了。”
楚白站在陳叔伯身前，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說道，
“是我。”
老二的突然出現，陳叔伯沒有太過意外。
他表情複雜，看着戰場上遍地狼藉，眼神有些許黯淡。
他什麼都沒有問，也不需要問。
半晌後，陳叔伯沙啞開口，
“老二，能送我回京麼？”
楚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
“非戰之罪，是老天爺不幫你們。”
水源裏的屍體，是動物們自己投下溺死的。
重病死掉的幾個將領，楚白去看過了，沒有人爲的痕跡。
那晚的隕石更不用說，天降隕石，能怨誰？
如果敵軍之中真有人作祟，楚白不介意把對方找出來，順手宰了。
但是，
老天爺作祟呢？
總不能把老天爺拉出來宰了吧？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楚白出現在陳叔伯面前，只是想告訴他一個簡單的事。
“對於大端，你能做的都做了，你可以選任何你想做的事。”
楚白耐心解釋道，
“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也好，身居高位也罷，修仙，習武，任何你想做的事，都可以實現。”
陳叔伯靜靜聽楚白說完，微微搖頭，重複道，
“老二，你能帶我回京城嗎？”
楚白點頭，“能，但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
楚白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陳叔伯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回答。
聽着陳叔伯的回答，楚白沉默了片刻，點頭說出一個字，
“好。”
陳叔伯感覺一陣眩暈襲來。
等他剛回過神來，環顧周圍，驚訝地發現，自己出現在皇宮之內。
“陳總管？”
陳叔伯身後傳來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當今聖上滿臉激動看向他，
“叔伯，你怎麼回來了？！”
只要有陳叔伯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叔伯的背景之大，連他這個皇帝都不敢動！
聖上曾經見過自家老祖宗，如同僕人一般跟在一人身旁，奔前走後，伺候着對方。
要知道，自家老祖宗已經是傳說中的強者，環顧天下，難逢敵手！
而老祖宗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叔伯的二弟！
陳叔伯連忙跪下，沉聲道，
“陛下，前線敗了！臣請三千精銳，趕赴河內地界....”
...
皇宮內的君臣對話，楚白不在意。
辦完事之後，他回到自家書鋪，躺在扶椅上。
他剛躺下，一個裝滿茶水的茶壺送到他手邊，楚白自然接過茶壺，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這茶壺是陳叔伯送他的，那是陳叔伯第一次出宮，給楚白帶回來的。
楚白很喜歡，便用了這麼多年。
丁開武在一旁伺候着，恭敬問道，
“師父，叔伯回來了？”
楚白回來的動靜不小，沒有刻意遮掩。
如今的丁開武，也不是當年的三腳貓功夫，仙武雙修，進展極快。
楚白點頭，嗯了一聲。
“前線的事，弟子都聽說了。”
丁開武斟酌着用字，小心翼翼問道，
“師父，叔伯爲何回來？”
前線已經敗了。
繼續打下去，繼續會敗。
不管誰來，結果都一樣。
除非師父出手。
可師父擺明了不想出手，不然的話早就出手了。
陳叔伯也沒有請師父出手的意思。
丁開武不明白，叔伯爲何還要回來？
扶椅上，楚白將茶壺放在一邊，輕描淡寫答道，
“他說，他想和天鬥鬥。”
和天鬥鬥？
一介凡人？
換做以前，丁開武多少要說一句——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如今的丁開武不一樣了。
師父的強大，超出他的想象。
叔伯...也非凡人。
丁開武再問，“師父，那咱們呢？”
叔伯要和天鬥鬥，他們總不好坐視不管吧？
楚白依舊坐在扶椅上，沒有起身，淡然說道，
“讓他鬥。”
丁開武問，“鬥輸了呢？”
楚白答，“繼續鬥。”
丁開武硬着頭皮，追問道，
“鬥贏了呢？”
躺在扶椅上的楚白，微微擡眼，瞥了一眼星空，
“那就換了這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