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要做的事,說上去很簡單,做起來...好像也不難。
就在楚白回到楚府的同時,大楚皇城的天黑了。
天黑,不是因爲太陽下山,而是有一座山攔在太陽前面,擋住了陽光。
一座大山,懸浮在天空之中,這當然不是什麼懸空寺。
山下,有一個人。
這人,有苦難言。
酒槽師弟陪在掌門師兄身旁,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他不解道,
“師兄,你爲什麼要帶着山出門?”
青山掌門也很無奈,
“祖師讓我練的神通,我還沒練會,只能帶着這山走了。”
他此刻並非獨自懸浮在空中,而是趴在一隻白猿的背上。
以他的化神境界,還沒辦法揹着這座山到處亂跑,只能讓白猿老祖搭把手。
那麼多老祖,來來去去,只有白猿老祖一直留在青山。
興許,是這裏的貢品更好喫一些。
不管怎麼說,青山掌門來到了大楚皇城,自然是有事。
他開始翻書。
過去萬年,青山掌門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遇事不決就翻書。
“師弟呀,那尊銅佛帶來了麼?”
“帶來了,帶來了!”
整個青山祖師堂,除了貢品、木頭就是香火。
最值錢的,恐怕就是這尊曾經鍍金的銅佛。
記得師兄弟二人撿到金佛那會,高興地不得了。
還沒帶回去,金佛就褪去金光,變成了銅佛。
這麼大一個銅疙瘩,真融成銅錢,也能換不少錢來。
青山掌門指了個方向,讓酒槽師弟把銅佛送去,擺在寺廟之中。
除了銅佛,青山掌門還讓白猿老祖扔了一件道袍在算命攤旁,撒了一把銅錢在路邊....
他做了很多古怪的事。
好在,青山上什麼不多,就是古怪多。
其他人做完這一切,青山掌門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雖然什麼也沒幹,但也辛苦自己了。
他嘆了口氣,
“這比放牛還累。”
酒槽師弟不滿道,
“師兄又沒放過牛,怎麼知道躺在山下比放牛還累?”
“誰說我....我確實沒放過牛!”
青山掌門險些說漏嘴了,訓斥道,
“師弟,你這般浮躁,師兄今後如何放心把青山託付給你,待此間事了,師弟你回到青山後,先放三十年牛,磨練心性....”
酒槽師弟:......
他只是一個看大門的,工作和放牛沒什麼區別。
若是真去放牛,說不定還會更簡單一些。
白猿走了,揹着那座山。
奇怪的是,大楚皇城內卻沒有任何動靜,深不可測的皇宮沒人出手,好似死水一般。
很少有人知道,大楚有兩個皇帝。
一個是明面上的皇帝,一個是夜天子。
更少有人知道,大楚這兩個皇帝,師出同門。
他們有同一個師父。
楚皇站在欄杆旁,看着青山來,又看着青山走。
他也是一個修士。
化神境界。
這化神,不是青山的化神,也不是楚白的化神,而是貨真價實的化身。
沒辦法,他在修煉這條路上,一直沒什麼天賦。
和其他人比,楚皇唯一的優勢...有個好師父?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師父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徒弟。
他兵解過很多次,轉世投胎過很多次,也有過很多名字。
當師父的徒弟時,他叫李唐。
如今,他是楚皇。
楚皇的目光越過皇宮,越過城牆,看到城外的黃昏。
天快黑了。
城外的茶攤,快收攤了。
天黑之前,茶攤要收攤,他們要進城。
對於茶攤上的客人來講,這種送死的事,自然是能拖一會是一會。
可無論怎麼拖延,太陽總會下山。
楚皇的嘴角微微咧起,掛着一絲笑意。
太陽下山並不可怕。
因爲,太陽總會照常升起。
對於即將到來的這場惡戰,他幫不上任何忙。
但這並不妨礙他有信心,對自己的師父有信心。
...
大楚皇朝的道路很寬。
再寬的路,角落裏也會有乞丐。
一個貴家公子蹲在路邊,和乞丐閒聊着。
一隊金甲侍衛騎着高頭駿馬,衝到街上,又猛地停住。
他們身上的煞氣,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嚇哭孩子,是精銳中的精銳。
侍衛身後,走出一位深紅袍的太監,他的嗓音並不尖銳,沉聲問道,
“楚白楚公子何在?”
正蹲在地上和乞丐閒聊的那位貴家公子站起了身。
他腰間配着一把刀,不長不短。
刀柄上刻着一個字,不大不小。
狂。
太監總管將一卷聖旨捧起,舉過頭頂,恭敬說道,
“今夜,奉旨殺人。”
楚白沒去看太監總管,也沒去看聖旨,更沒有去看即將進城的四人。
他看向虛空之處,又收回目光。
楚白微微點頭,吐出兩字,
“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