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先開了大門。

    老馮叔和剛子負責兩口大缸,她們女士就拿那些小物件,一起進了院子。

    走進院子,老馮叔幾個人全都驚歎不已,雖說這房子蓋的時候都過來幫忙,可是完全蓋好後的樣子還是震了他們一把。

    這個時代都是土院子,也都是夾杖子的院子。

    再看楊墨這,石頭壘的院牆,院子裏有洋灰月臺,還有三米寬的洋灰過道。兩邊園子也都壘了一米高的矮牆做分隔,整個院子那叫一個四置。

    這不說在大灣子,即使在整個公社,那也是獨一份了。

    就連公社鄉政府也沒這麼氣派,也就是礦區能比一下了。

    水缸、醃菜罈子放到廚房,方桌放在堂屋,炕琴和方桌都擺在炕上。

    幾個人動作都很迅速。

    老馮叔和剛子趕車走了,說要把楊墨在老房子攢的柴禾給拉過來,楊墨也沒攔住。

    楊墨就拉着冬梅和馮嬸子做飯,說是燎鍋底。

    碗不夠,楊墨就打算烙大餅,手上拿着喫就行了。

    她假模假樣的在幾個糧食袋子那扒拉幾下,拿出一個小布口袋,裏邊是她剛放進去的十斤麪粉。

    看她和麪,馮嬸子和冬梅過去一看,好傢伙,是白麪,都勸她不用這麼浪費。

    楊墨:“這搬家也算是我活到現在的最體面的事了,燎鍋底必須喫點好的。”

    馮嬸子負責燉菜,就是山野燉蘑菇。

    楊墨出了廚房把新買的鍋具搬進來,說買了後一直放在別的屋。

    看着錚亮的馬勺和煮鍋,馮嬸子感慨,小墨這日子到底是過起來了。

    老馮叔和剛子把柴全都抱到東月臺邊上,碼放的整整齊齊。他們那邊忙活完了,這邊飯也做好了。

    不方便忽然拿出什麼,所以就一個燉菜,不過量很大,裏邊放了兩個風乾野雞,再就是楊墨醃製的小菜了。

    白麪油餅烙了20幾張,幾個人圍着炕桌,喫的那叫一個熱絡。

    “小墨,你這房子這次蓋的可有點出風頭了,往後好好上工,別招搖了,惹人眼。”老馮叔說道。

    楊墨:“嗯,我知道的。”就是低調點唄,她也是這麼想的。

    冬梅感慨的說:“哎,看你這房子才叫房子,我們那房子就是窩棚啊。”

    楊墨笑了笑:“讓你家剛子多掙點,你們也蓋。”

    剛子:“行,我再多幹點兒。”

    冬梅看了一眼剛子,說道:“等等再說吧,還有好多家不如我們呢,不過你這還真得注意,你就一個人,住這四間的大房子,隊上好多人都紅着眼的再盯着。”

    楊墨:“那也沒辦法,我身家清白,世代貧農,誰還能說啥。”

    冬梅:“不能說啥也架不住那些眼紅的,真要是有人說你啥不好聽的了,你就和他們幹,別怕,都是欺軟怕硬的貨。”

    確實這幾天一直有說的,楊墨這個房子蓋下來,怕不是得幾百塊錢,她哪來的那麼多錢。

    老馮叔:“墨丫頭,你別聽那些閒話,下次開會時你就說,是馮叔給你拿的錢。”

    楊墨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解決事情的辦法,不是爲了證明什麼,而是堵住那些人的嘴。

    冬梅也贊成:“對,就說老馮叔幫你來,看他們還能說什麼。”

    楊墨無奈一笑:“老馮叔是真的幫我了,給我拿了二百塊啊,不然這房子真蓋不起來。”

    “啊,那麼多,那你這房子也太費錢了。”冬梅有些驚訝,他還以爲花不了那麼多的。

    楊墨笑笑沒說話。

    等剛子和冬梅先趕車回去時,老馮叔和馮嬸子倒是沒着急走。

    楊墨拿出賣紅糖的四十元錢,說:“馮叔,你那錢我真用了,這是四十,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儘快給你。”

    老馮叔擺擺手,說:“不着急,你剛搬家,說不準啥時候用呢,先拿着吧。”

    馮嬸子也說:“對啊,我們兩個老傢伙也沒用錢的地方,小墨你先拿着。”

    楊墨這一刻感動的有點想哭,這老兩口是真拿她當自己人了,讓自己這個有些漂泊的靈魂也有了歸宿感。

    馮嬸子拉過楊墨,握着她的手說道:

    “唉,那會我就想和你奶奶說,讓建國娶你,可你奶奶不讓找當兵的。你說,你要是和建國成了那該多好。建國也是,寫信說在部隊也成親了,現在我都沒見過兒媳婦呢。”

    這話楊墨沒法接,有點囧,前身那會,她說的不算,現在,即使建國沒結婚,那也不能話一說就結婚啊。

    許是看出楊墨的囧態,老馮叔說話了:“丫頭,你嬸子不會說話,可也沒拿你當外人,在我們心裏,建國是孩子,你也是孩子。”

    馮嬸子也附和:“是啊,你小時候就來家了,跟着老頭子學了八年啊,這不就是自己孩子嗎?看着你小身板跟着上山跑,我心都碎了。”

    說着,馮嬸子也抹起了眼淚。

    楊墨這會關於前身的那些記憶也是深刻起來,情緒波動明顯。

    她做事奉行的是將心比心,所以很多時候,她寧肯你別搭理我,那我做自己的就好。

    楊墨有點怕別人對她好,尤其是沒熟悉到一定程度,那她就會不自在。反倒是自過自活會更瀟灑自在。

    這種心理在她前世就有,她也不確定這種心理是什麼情況。

    但人是社羣物種,也是感性物種,在平日裏的生活中不可能獨自過活,這其中總會有那種掏心窩子對你的人,這個時候楊墨不會矯情,但是對於處理這種感情也不是很擅長。

    老馮叔活了一輩子,不說眼界見識,那太上檔次了。土話講就是很有眼力見。

    楊墨這孩子在奶奶去世後就有段時間不愛出屋,也不和人交流,他還擔心好久。

    雖然楊墨是剛穿越怕被發現,但在外人眼中就是受到打擊傷害了。

    現在終於走出來了,也蓋了新房了,老馮叔那是真高興。

    藉着這個由頭,他也問出了壓了幾年的一個問題。

    “丫頭,你這一個人,也是不易,隊上說三道四的我們聽說了也氣,也不能說就找人怎麼樣,我和你嬸子就兩個老傢伙,也沒個閨女,你要不嫌棄,就做我們閨女吧,我們兩個老傢伙咋也能幫你擋擋,再說,建國在隊裏還是有威懾的,這些人再想欺侮你也得想想。”

    這話一說完,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楊墨擡起淚眼迷濛的雙眼,看着老馮叔和馮嬸子都是一副期待和關心的眼神,還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尤其馮嬸子的眼角還是溼潤的。

    這一刻她終於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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