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級可是大事,事關工資,這年代差一級就差不少錢,夠兩個人的開銷了。分房,那更是職工一直惦記着的。

    李桂蘭害怕的還沒說話,從大門處又走進來一羣人,一看就知道都是幹部。

    院子裏的又看到自己單位的領導,都低下頭不敢說啥了。

    這要是被領導記到小本本上,以後的日子還咋過。

    現場頓時一片安靜,也沒啥人說啥了。

    李桂蘭這時看向楊墨:“那個,同志,我現在就交租,現在就交。”

    楊墨:“算了,先不用交了,你這樣的租客我是不敢租了,這樣,我這你可以再住三天,這三天你去找房子吧,我這以後不租你了。”

    “啊······”

    李桂蘭張大了嘴巴。

    楊墨看着其餘的人:“我昨天過來,你們的態度我也知道了,今天若不是我找了領導,你們估計還是會欺負我一個小姑娘,那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們這樣的人打交道了,你們所有人,三天之內搬走,這三天我也不要房租,這也算仁至義盡了。”

    所有人都是有些敢怒不敢言,擡頭一看,自己單位的領導就在那看着呢,可是搬家哪有那麼容易。

    這年頭要想方便租房,就得到農村了。

    其實現在的農村也就是四環左右,也談不上遠,但是誰不想在城裏住啊。

    其實各個廠子的領導也煩,自己的廠子職工,單位不能分房,經常找到他們這些領導這,按理說應該維護自己職工的權益。

    可是這些職工和家屬,在外邊這麼霸道不講理,也真是夠毀三觀的,住着人家的房子就不給房租,你就是耍賴也找個軟的啊,這地方可是鐵板。

    楊墨說完了,所有院子的租戶都訥訥的,看看楊墨,又看看自己單位的領導,說不出話來了。

    有的老孃們因爲沒有單位還想撒潑,可是楊墨早就調查清楚了。

    “你家男人是叫陸春生吧,在鋼廠食堂。”說這話的時候,楊墨就轉頭看向了鋼廠的領導。

    鋼廠的領導也不能看戲了:“陸春生是吧,我回廠子會查查這件事的。”

    這下,所有租戶都老實了,院子裏的人不少,但是上班多數都是在一個單位,不同單位的也都有領導過來,誰也不敢再撒潑耍橫了。

    楊墨:“三天時間足夠你們搬家了,我三天後再來,今天當着諸位領導和公安的同志,我提前說一下,若是再有不搬的,我就直接扔出去了,尊重都是相互的,我希望各位不要把最後的尊嚴也丟了。”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不過,臨走的時候,本地街道的人找到楊墨:“楊墨同志,即使這些人搬出去了,按照規定,你這房子也是要租出去的。”

    現在京市的人口壓力很大,住房緊缺,不可能讓一個人佔據這麼大的房子。

    楊墨點點頭:“我知道的,而且也有人找我租房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楊墨早就想好了辦法。

    她的同學都在學校,直接籤一個租房協議就行,這個事就不用接到這邊麻煩了。

    果然,街道的人一臉失望,不過還是提醒道:“必須是京市戶口的才能租。”

    楊墨笑着點頭:‘我知道,張主任放心。’

    三天後楊墨再來的時候,果然院子裏都搬家了,只要你夠硬,就沒人敢欺負。

    楊墨到的時候,只有最後一家在拎着東西往外走。

    這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婦人,拉着一個小女孩。

    婦人後邊揹着一個大布包,右手提着一個小鐵鍋,左手拉着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不到一米的身高,手上也提着一個小包袱。

    楊墨愣住了,這也是自己院子的租戶?

    “大姐,你是租的哪間房?”楊墨之所以問,是看到兩人的眼神了,那眼神讓楊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她的心跟着一緊。

    那婦人的眼神有茫然、有無助、但是也有堅定,尤其是在看向小女孩的時候。

    小女孩的眼裏是依賴、是留戀和不捨。

    不過還是緊緊的跟着媽媽。

    婦人聽到楊墨的問話,轉過來說道:“房子不是我租的,租房的是韓國慶。”

    韓國慶,楊墨調查過,也是工人,在院子裏租了一間房,可怎麼是這倆人?、

    “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家當家的弟弟。”

    小叔子?楊墨就又問了下,方纔知道了原委。

    原來這倆人是韓國慶的嫂子和侄女,韓國慶大哥因爲投機倒把進去了,兩人在家裏也不受待見,就被趕出來了,估計也有因爲孩子是女孩的緣故。韓家租了一間房算是交待,也算是了結,不過租金只給叫了第一個月的。

    楊墨無語,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年代進去的都是打了標號的,不止這年代,後世也是,不過沒有這年代那麼誇張罷了,這年代那真是過街老鼠,而且家屬也被人看不起。

    不過眼前的母女一直都沒有針對她,也沒有抵抗不交租,她就沒看到過。

    楊墨不是不知道人間疾苦,也不是冷麪煞神,就問了:“你找到房子了嗎,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婦女說了,在村子裏租了一間房,她平時都是幫人洗衣服和糊盒子賺點錢,母女兩個用。

    這一刻楊墨的惻隱之心動了,主要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通過眼神她就能看出來,這婦人是那種知恩圖報的性格。

    而且爲母則剛,透過這人的眼睛也能看出這婦人對孩子的剛強。

    楊墨就想着要不要用用這個人,首先自己不用付出什麼,只是用這人幫着賣貨就行,還能給自己賺錢。其次,現在就是投入一下,說不定真換來一個忠誠的跟班,畢竟還有小孩子呢。

    楊墨想讓這人賣的是魚,她供貨的時候一直沒有賣魚,一個是因爲不好拿,還有就是和其他的一起帶容易串味。

    要是這個女人就沒啥問題了,只需要每天10條魚,大頭還是自己的,她也能賺個3塊錢,養她們倆絕對夠了。

    楊墨這忽然升起的惻隱之心是來自母愛也好,是針對孩子也好,都不重要了,反正她打算留下這對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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