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張易和陳方是一起出搶救室的。
幫了個小忙，現在結束了張易也該回去了。
剛到門口，那三個家屬就噌噌噌的走到他們兩人跟前。
“醫生醫生！我媽現在怎麼樣啊？！活着的希望……大嗎？？”
陳方搖搖頭：
“不好說，透析結束後情況確實穩住了，現在檢驗科的結果也出來了，確認是已經感染了多重致病菌感染。
這種感染對於她現在這麼低的免疫力來說，非常難治。
我們已經對症下藥了，希望她能挺過今晚。
我出來是跟你們說一下，如果能挺過今晚，那情況或許會更明朗一些。
但如果挺不過，你們也要做好親人即將離世的準備。
不過不管怎樣，你們放心，我作爲醫生肯定會盡力的。”
陳方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那兩個女孩就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今天一天時間，這倆女孩流的淚或許都能比得上過去幾年十年所流的淚了。
“嗚嗚……醫生你們幫幫忙啊，你們幫幫忙吧，救救我媽啊。”
“能救我們肯定救，不然不會連透析都想到了。
做透析的目的就是想再試試看能不能挽救她的生命。
不然剛纔要是沒透析的話，可能你媽媽現在都已經沒氣了。
當然啊，目前看透析還是有用的，至少現在保住了半條命。
但感染的致病菌不會一次性就被透析給過濾掉。
還是得靠藥物和她自身的抵抗力、免疫力。
藥我們已經用了，全是對症治療的藥。
哎……我們醫生也很無奈，出來就是跟你們說一下，我們肯定會盡力。
但最終結果如何，現在只能看天意和她自己了。”
“嗚嗚嗚……媽……”
“媽……別離開我們……媽……”
兩個女孩聽完後抱頭痛哭。
一股絕望感從這一陣陣的哭聲中傳達到急診室的每個角落。
夜晚的急診依舊燈火通明。
但卻照不亮這一家人此刻哀哀欲絕又昏暗無光的內心。
張易看了看倆女孩旁邊那位五十多歲的大叔。
個子不高，就一米七的樣子，體態微胖，頭髮也不多，稀稀疏疏的幾根還全都是銀白相間。
此刻，他緊緊抿着脣，眼眶通紅，雖沒嚎啕大哭，但張易相信他內心的難受不會比兩個孩子少。
只見他偏過頭眨了眨眼睛後，一滴淚從他滄桑又充滿疲態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他更嚥了一會，纔對着陳方和張易說了句‘謝謝’。
哎。
看的張易心裏怪難受的。
誰家都不想出這種事。
但偏偏就是被他們這一家給倒黴的遇上了。
哎！
張易心裏五味雜陳。
跟陳方道別以後回到了家。
也沒啥心情喫雞了，一回家就到牀上休息了。
這幾天張易沒練手術，專心看了幾天書。
對於醫生來說外在和內在一樣重要。
多看一些醫學類文獻，對自己的論文也是有幫助的。
本來張易其實是不想寫這玩意兒的。
但奈何華國醫學體制就是這樣。
你不寫論文，不弄幾篇有價值的文章出來，你就沒法晉升？？
本來在醫院裏一天天的都已經夠忙的了，還得抽時間研究論文。
當醫生還是挺難的。
張易是有掛所以才顯得很輕鬆。
別說一篇論文了，就寫張易之前那些手術都能寫好幾篇有貢獻的論文出來。
但其他苦逼醫生就不行了啊。
他們天天熬夜三班倒，回去還得揣摩論文。
不寫論文就不能晉升，有些寫了還不一定能登上sci。
要不然醫生怎麼十個有八個都頭髮少呢。
都是熬夜加焦慮，多重摺磨導致的。
就這樣，張易本以爲自己能安安心心看書看到天亮。
結果……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
電話又響了！
張易警覺，一聽見這聲音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他猜測這電話會不會是陳方打來的。
結果睜眼一看。
還真是他！
這會是早上六點二十三分。
不用想，肯定是那個大媽病情又惡化了！
“喂？”
“張易！病情持續惡化！我懷疑感染不止擴散在沒有皮膚的這一面，左邊胸部可能也被感染了！
你離醫院近！你趕緊來做個清創手術！
我知道我自己清創技術到底幾斤幾兩，考慮到患者的生命至上，這手術還是你來吧！”
這手術陳方能做，但是爲了患者的命，陳方打算直接找最好的醫生來給她清創。
這樣清創的成功率也更高。
患者活下來的機會……或許也能高一點？？
“行！”
張易一句廢話也沒有。
涉及到人命哪怕是熬了幾個大夜後半夜三點睡的正香，身爲醫生也得爬起來爲生命服務。
這就是醫生的職責。
唰唰唰！
張易用最快速度起牀穿衣。
走得太急，張易還只套了一隻襪子就出門了。
凌晨六點，暗黃的路燈照在被白雪覆蓋的道路上，將張易的背影拉的挺長。
一陣摩托車轟鳴聲閃過，張易的身影也在路燈下快速拉長又快速閃過。
醫院門口。
直打瞌睡的保安看見張易瞬間就醒了瞌睡。
“嗯？？張醫生怎麼又來了？這才早上六點啊？他們急診上班這麼早嗎？？”
張易來不及跟保安打招呼，停好車就直接跑向了急診科。
此時，三位家屬一夜沒閉眼，全都被叫進了搶救室裏。
因爲患者狀態又變差了。
兩個小時前陳方查房時又發現了不對勁。
本來感染面積就只在失去了皮膚的右邊胸部。
但此刻，左邊胸部外加鎖骨下的皮膚均出現泛紅。
不僅如此，右邊皮膚又開始變灰了！
新鮮的組織變灰，那就預示是即將壞死的跡象啊！
去菜市場買肉都會想着挑肉色鮮紅一點的才新鮮，人身上的組織也是一樣的。
變灰就意味着壞掉了！
患者此時的心率和呼吸也逐漸加快，心率高到了140次/分！
陳方知道，這是感染不僅沒控制住，反而還加重，並且從右邊擴散到了左邊！
‘滴滴’
搶救室的門響了一聲。
隨後就看見張易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
張易一邊穿衣服，一邊走過來問道：
“擴散到哪裏了？”
“你看左邊胸部，皮膚開始泛紅了。”
張易走過來一看，好傢伙！
這情況，清創恐怕都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