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民女和阿奶到了族叔家後,本想和他商量着,先把錢還給我們或者先還一部分,可誰知,族叔二話不說,便同意了。

    他看起來非常高興,說他以後再也不缺錢了,當場就把錢還給了我們!我和阿奶自然喜不自勝,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見族叔家裏還有一個客人!”

    說到這裏,晉福和楊氏突然瞪大了眼睛,緊張的攥着各自的衣角。

    這個死丫頭怎麼會這樣說呢?

    不對,晉福心裏一驚,暗道不妙,她想幹嘛?

    “大人,學生不告了,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學生想起來了,是我把家裏的錢借給岳丈大人做生意了,並沒有失竊,讀書讀昏了頭,弄錯了!大人儘管責罵學生,都是學生的錯!”

    晉福立馬站起來,渾身冷汗直冒,驚慌的看着縣令,大聲的自責起來,一邊說着一邊觀看大丫的表情。

    他嚇的腿都在顫抖,沒想到大丫竟然這般莽撞,連她殺人的事情都好意思說出來,她究竟想做什麼?

    晉姝淡淡的斜了他一眼,你不告了又如何,她還沒開始說呢。

    縣令格外生氣,公堂之上豈容兒戲。

    他眉頭一皺,還沒有來得及發話,晉姝提高聲音,震耳發聵的開口。

    “民女發現,族叔家裏的客人,竟然和縣衙張貼的通緝令上的朝廷要犯一模一樣!”

    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

    寂靜!

    堂上寂靜,堂下也寂靜。

    沒有人開口,都被晉姝的話震的啞口無言,膛目結舌。

    晉福渾身一抖,臉上呈現灰白之色,袖子裏手已經控制不住,可他並不甘心,說着就要去制止晉姝。

    “大丫,你在胡說什麼?趕緊住嘴,你可別瞎說!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我什麼時候家裏有客人了,你別胡說!”

    兇狠的對着晉姝咆哮起來,臉上青筋暴起。

    堂上的捕快立馬將他攔住,制止了他的行爲,讓他跪了下去。

    “大丫,我家相公對你家可是照顧有加,待你們不薄啊,你可不能瞎說,害了你族叔一輩子啊!大丫,快告訴大人,你看錯了,我家昨日明明沒有客人!”

    楊氏這才反應過來,膽戰心驚的看着晉姝,撲到她面前,眼神懇求的盯着她,語氣中的後怕難以抑制。

    但凡和朝廷要犯沾染上關係,這可就不是簡單的一兩句話能夠洗清的。

    且不說上位者爲了政績嚴刑拷打,就算不是真的,這罪名也洗不乾淨了啊。

    這麼多街坊圍着看着呢,這話要是被傳出去,她家相公的名聲就完了。

    楊氏害怕了,早知道,她就不該叫相公擊鼓鳴冤的。

    不可以這樣,她死死抓住晉姝的胳膊,她怎麼敢的,她怎麼敢。

    那個男人可是她親手打傷的,她怎麼敢這樣說呢。

    她突然看到晉姝深不見底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屑,像一汪大海,任人沉浮,卻沒有岸邊,僅握着一塊木頭,漂浮在中間。

    跟着晉福這麼多年,她多少也學到了一些書本上的東西,自以爲不錯的控制力,在這一刻崩塌,一股無邊無際的驚慌蔓延至全身,她害怕極了。

    “還不快將她拖開!”縣令看着楊氏,目光閃動,激動難耐。

    要是這個小丫頭說的是真的,那他得趕緊派人去抓捕啊。

    政績,這可是政績啊!都送到他嘴邊了。

    一時間,他也沒有分辨真假,急促的對晉姝開口,“然後呢?晉大丫,快告訴本官,看到那個人去了哪裏還是就在他家?”

    “雖然當時民女看到那人長相一模一樣,可民女一介女流,帶着阿奶,不敢多看,只得拿上銀錢快快離開了!”

    縣令臉色一垮,眉眼震顫,該不會就沒有後續了吧。

    還是說這個小丫頭在撒謊騙他?

    晉福扭頭盯着他,像野獸一般兇狠的目光,就像要把她洞穿一般。

    縣令急得都站起來了,怎麼會這樣呢?

    “但是……”晉姝喘了口氣,頂着衆人好奇又害怕的目光,接着往下說,“民女前來縣衙告知了秦捕頭!”

    峯迴路轉。

    什麼叫峯迴路轉,柳暗花明?

    縣令蹭的一下撩起官服,匆忙走到堂下,絲毫不顧及形象,“你說的可是真的?”

    告訴了他的下屬?那他怎麼不知道呢?

    晉福和楊氏對視一眼,直接愣住了。

    晉姝點點頭,對着縣令着急忙慌的眼神,平靜的說道,“沒錯,大人,民女回家前,來縣衙找過秦捕頭,因爲我不是很確定那個人就是要犯,所以沒有報案,只是向秦捕頭告知了一聲!”

    縣令直起身,環顧縣衙四周,“秦捕頭!他人呢?”

    他怎麼今日都還沒有看到秦捕頭呢。

    一個捕頭神色凝重的走上去,在他耳邊附和了幾句,眼看着縣令的臉龐像泡發的菊花一樣舒展開來,臉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縣令揮揮手,慢悠悠的坐回堂上,一拍板子,臉色大變,惡狠狠的看向晉福和楊氏,大喝一聲,“晉秀才,你們夫妻二人爲何要窩藏要犯?快快如實招來!”

    晉福和頓時傻眼了,什麼情況,就定他們的罪。

    他眉心一擰,立馬磕了兩個響頭。

    大不了他咬死不鬆口,反正沒有王虎的屍體,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窩藏要犯。

    “大人明察,學生爲何要窩藏要犯呢?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天大的冤枉啊!學生一向奉公守法,寒窗苦讀,連家門都不曾踏出過半步,如何認識朝廷要犯?”

    他的兩個響頭磕的極重,直接腫了起來,門口的百姓聽見都覺得腦門兒痛。

    他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傳來,衆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不是嗎?縣令大人,你莫要相信一個黃毛丫頭的胡話,我家相公一向老實,從來不曾做出過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楊氏連忙就着自家相公的話開口辯解,她一時間慌了神,竟然不知道這個小丫頭也敢這樣對他們。

    縣令見他這副悽慘模樣,想了想,晉福在縣城中還是小有名氣的讀書人,今年還要下場考舉人,萬一有可能是冤枉的,那不是白白耽誤了一個學子的未來?

    還是等秦捕頭抓到了那個要犯再定罪吧?

    就在他猶豫不決,準備拍驚堂木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的倒吸氣聲音,以及手裏抓着一個人衣衫凌亂的秦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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