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福還撐着一口氣,聽見縣令的宣判,一道令牌落在他的面前,上面紅色的字體宣判了他的命運,一時間體內氣血翻涌,一口老血噴灑出來。

    這下好了,不僅革除功名,還要流放。

    他再次擡頭,狠厲的目光閃過,晉姝已經起身走到他面前。

    腳步都不曾停頓一下。

    她腳下的破鞋上滿是補丁,他這輩子都沒有穿過這麼破的鞋子。

    這個賤丫頭就用這雙破爛的棉鞋將他這個高貴的秀才老爺踩在腳下。

    終究還是落了空,他的官途和未來啊。

    晉福白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晉姝慢吞吞的走出縣衙,圍觀的一個提着籃子的中年婦人對她投以輕蔑的目光,扭着屁股一甩手帕離開了。

    莫名其妙,晉姝白了她一眼。

    快要接近中午了,晉姝想着還是先回家吧,這會兒村裏估計又該鬧翻了,她出門的時候,瞧見了隔壁的王嬸兒躲在草垛後面偷看呢。

    “表妹~”身後傳來秦松戲謔的聲音。

    晉姝回頭,秦松帶着兩個小捕快大踏步走向她,一臉正氣的開口,“我讓人送你回去!”

    晉姝想了一下,點頭。

    秦松咧嘴一笑,對他身後的兩個下屬示意,一輛馬車從巷子裏駛出來。

    感情這人早就準備好了。

    晉姝沒拒絕,上馬車時,秦松站在原地,太陽折射出他寬闊的身影,朗聲說道,“表妹慢走!”

    一副欠揍的樣子,跟他平日裏嚴肅的模樣一點都不同,晉姝頭也不回的坐進馬車中。

    回到縣衙,地上的鮮血已經被清理乾淨,晉福和楊氏也被關進了大牢中。

    捕快們都忙碌去了,縣令坐在縣衙後院數着銀票,斜眼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秦松,搖頭晃腦的享受着銀票的味道,“秦捕頭!替本大人去一趟府衙送屍體吧,順帶把賞領了,給那個小丫頭送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打趣的笑意,將手裏的銀票揣進懷裏,放心的拍了拍。

    “是,大人!”秦松目不斜視,低頭微微一愣。

    “下次,外出抓人,記得告訴本大人一聲,免得到時候串供了!”縣令坐在搖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中有一搭沒一搭的盤着他的兩個大核桃,幽幽的開口。

    “卑職知錯!”秦松汗顏,沒想到還是被縣令給看出來了。

    他就是算漏了縣令這裏的時間而已,還好大人沒說什麼。

    又一輛馬車駛向村裏,村口原本熱鬧的氛圍頓時鴉雀無聲。

    因爲她們議論紛紛的當事人正坐在那個馬車上,笑眯眯的跟她們問好呢。

    晉家門前,一堆閒來無事的村民坐在她家門口嘮嗑,對着緊閉的大門指指點點。

    “嗨,我就說晉大丫不是個好姑娘,你們還不信,瞧瞧那天把蔣嫂子和向嫂子給打的,那叫一個慘,現在好了,直接被官差給帶走了!”村裏的婦人們圍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談着,話語中滿是對晉姝的不屑之意。

    “又不是被押走的,萬一只是被傳去問話呢!”毛蛋娘撇撇嘴,就大丫那模樣,打人也就算了,犯事兒是不可能的。

    “誰會叫一個村裏的小姑娘去問話,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瞧吧,我說的什麼,這會兒子了還沒有回來,估計已經下大牢了,大丫她娘,還不快拿錢去贖人!”

    王氏手裏抓了一把南瓜子,指着晉家大門得意忘形的對村民說着,吐沫飛濺。

    那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給晉姝慶賀呢。

    “關你屁事,大丫纔不會平白無故的犯事兒呢,嚷嚷什麼嚷嚷,王氏,小心大丫回來撕了你的嘴!”趙氏實在忍不住了,從晉家探出頭來,對着王氏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起來。

    她在屋子裏都聽到這羣婦人的聲音了,簡直太過分了,人家官差只是說請大丫過去詢問而已,又不是定罪。

    “那也得她回的來啊,就算她回來了,我還怕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不成!”王氏呸出一口南瓜子,黃牙一咳,滿不在乎的冷哼一聲。

    趙氏氣的牙癢癢,胸脯起起伏伏,要不是二丫拉着她,真想提着掃把跟她們幹一場。

    不遠處,一輛馬車奔跑着,趕車的捕快一拉繮繩,馬車猛然停在她們面前,塵埃四起,泥土飛揚。

    “咳咳咳……”

    “呸呸呸……”

    “這誰啊?會不會駕車?”

    門口的婦人頓時站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不滿的嚷嚷起來。

    可當她們看到趕車的人是穿着官差的衣服時,頓時噤聲了。

    “晉姑娘,到了!”捕快放下繮繩,大咧咧掀開簾子,客氣的開口。

    晉姝淡定的走出來,一身打着補丁的破衣服和馬車格格不入,輕飄飄的跳下車,對趕車的捕快道了聲感謝話,“多謝!”

    捕快看着這麼多人目光一閃,客客氣氣的對晉姝抱拳,態度緩和。

    “晉姑娘客氣了,縣令大人都說與你無關,平白耽誤你的時間了,那我先走了!”

    “嗯!”晉姝目送他兩秒,而後收回視線。

    門口的婦人們聽得清清楚楚,那官差說的話,半分責怪晉姝的意思都沒有。

    王氏被她們這麼一看,訕訕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敢與其直視。

    趙氏眼前一亮,嘿嘿的笑了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響亮,她小跑出來,高興的拉住晉姝,親切的往院子裏走。

    “大丫,你可算回來了!走走走,就剩你的尺寸沒量了!”

    晉姝勾脣一笑,跟上趙氏的步伐,只是走到王氏面前時,目光冷了三分,語氣陰森的開口,“王嬸子,你若是再敢多話,看我敢不敢撕了你的嘴!”

    等晉姝進屋關了門,王氏卸了力氣坐在地上,手裏的瓜子殼撒了一地。

    毛蛋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拎起地上的鋤頭,“唉,笑話我也看了,那我就先走了!”

    笑話這個詞用的微妙,也不知道是看誰的笑話。

    趙氏笑眯眯的拉着晉姝的手,“可算回來了,外面那羣老孃們就知道胡咧咧,別放在心上!”

    若這是她家的事兒,她早就叫她兒子把這羣潑婦給打出去了。

    晉姝搖搖頭,她沒把這些人當回事兒。

    二丫一把撲進她懷裏,“大姐!”

    環着她腰的手都在顫抖,可見嚇的不輕。

    “大姐沒事,二丫!”拍拍她的小腦袋,將她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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