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姝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在信紙上,頭也不擡的開口解釋。
“我覺得太倉促了些,還是再等等吧。”
“不行!”衛淵和直接駁回了晉姝的話,這是他頭一次沒有聽她的安排。
晉姝一邊提筆一點對和他說着,聲音平平淡淡,不帶任何情緒。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覺得我應該把重心放在對付異族上。
成親的事情,還是晚點再說吧,如果你不好意思對伯父開口,我去說也是一樣的。”
衛淵和搖頭,委屈的上前抓起晉姝的手,震驚不已,“你看我,你再說一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姝竟然會這樣說。
晉姝拿着筆,目光直視於他,面色淡定,“你沒有聽錯,我不想重複。”
“不行,我不同意,我們明明說好了的。
阿姝,你不能這樣。”
衛淵和緊緊攥住她的手腕,滿臉驚慌。
晉姝伸手摸摸他的臉,輕笑着開口,“你在擔心什麼,我也沒說不成親,今年確實太早了。”
“而且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不着急。”
她雖然這樣說着,可眼神中早已沒有他的身影,衛淵和咬緊牙關,“沒事,我們成親後還是可以做。
我可以陪你,我不會阻攔你的。”
阿姝今日不答應他,他是不會走的。
晉姝縮回手,對他一笑,“那不一樣,聽話,去吧。”
衛淵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出來的,迎面涼風襲來,他腦子依舊混沌一片。
過了兩日。
等醫學院正式成立,晉姝便帶着晉菡她們一起搬到醫學院來居住。
哪怕遲鈍如洛寧王,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又是改婚期,又是搬走的,難道出什麼事兒了?
他叫來自家兒子,一問,卻說沒有發生什麼。
真的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衛淵和回到自己書房,身軀沉重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開始抽芽的樹木,心頭鈍痛起來。
阿姝是不想要他了嗎?
醫學院開始運營,晉大夫也從豐水村過來了,帶着他們藥王谷的一羣人和他編撰好的醫書,還有一羣學徒。
這些都是從大麗各地濟慈院經過考察帶來的,另外一些還在路上,至此,晉姝要求的東西全部準備好。
把學生們安排進宿舍後,晉大夫站在晉姝身邊得瑟起來,“怎麼樣?個個看着都不錯吧,老機靈了。”
沒想到他一把年紀,還要招收這麼多弟子,也不知道他這把老骨頭承受得住不。
“機靈是機靈,得在醫術上有天賦纔行啊。”
晉姝抱臂,好笑的看着他。
“那肯定是有的啊,要是沒有天賦,我可不教他們。”
醫術這一道,光是勤學苦練是沒有用的,還得有先機,要是沒有天賦,以後也只能做個普通大夫。
“對了,你走了,豐水村怎麼辦?”
她想到晉大夫可是附近幾個村子共用的大夫,他一走,大家看病就要去鎮上請大夫了。
“我不還有個師侄在哪兒嗎?
他答應了晉姝來幫忙,肯定不會推辭的。
晉大夫早就準備好的一切,就等着晉姝召喚。
“聰明!”晉姝伸出大拇指,誇讚了他一句。
那就全身心投入醫學院中來吧。
“嘿嘿,我這不是聰明,是陪你這個小丫頭瘋一次。
這一輩子,還是做點兒有用的事情吧。”
晉大夫感慨的對晉姝笑了笑。
他之前隱居是擔心麻煩事兒太多,現在卻不是那樣想的了。
晉丫頭說的對,醫術一道,沒有前人領路,後面的人是很難進步的。
敝帚自珍於醫道而言,確實浪費了。
晉姝對他點頭。
等學生陸續來齊後,晉姝便開始安排他們授課。
第一批弟子總共有八十多人,喫穿住行是醫學院包了的,幾乎沒有他們操心的地方。
初春來信,冰凍的河流開始解封,白雪皚皚的山野也煥發出新的生機。
晉姝抽空回了趟豐水村轉悠了一圈,給趙嬸子她們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規劃。
她準備把齊大嫂和小青他們都帶去邊境幫忙,家裏就託付給趙嬸子照顧,地裏的藥材讓她幫忙照看着,等秋日她就回來採摘。
今年春天,日子好了許多,新皇在金楠府節節敗退,似乎是徹底放棄了它們,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進攻上,只是派兵駐守在金楠府周邊,防止他們異動。
新皇開始把精力放在百姓身上,賦稅稍微減輕了些許,大家得以喘息。
縣城又恢復以往繁華的模樣,食味軒也再次火爆起來。
一眨眼,都快兩年了。
晉姝把兩家店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廖蕊,讓她自己安排好就行,還給她漲了月銀。
不過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沒有完成。
來到臨江府六合幫的堂口,晉姝打量了一眼牌匾,甩着手頭的令牌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姑娘止步。”門口的守衛攔住她,面色微妙的打量了她一眼。
“怎麼?”晉姝停下來。
“您找誰?”守衛看着她手裏的令牌,倒也還客氣,就是她態度囂張了些,他有些看不慣。
“找你們管堂主。”晉姝晃動手裏的令牌,聲音平平淡淡。
“那您跟我來吧。”守衛點頭,帶着她往裏走去。
皮鞭抽打在肉上的聲音,伴隨着女子的尖叫,小孩兒的啼哭,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喊叫聲,晉姝看着眼前院子裏的一場鬧劇,不禁有些奇怪。
“這是做什麼?”晉姝眼神飄到旁邊守衛身上,疑惑的詢問起來。
“他們犯了錯。”守衛只知道一點兒,別的不清楚。
他讓晉姝等一下。
自己走到涼亭中坐在椅子的中年高瘦男人身前,半跪着開口,說了句什麼。
男人視線隨意從院子轉移到晉姝身上,表情立馬猶如冰山融化般,快速柔和起來。
他起身大步走到晉姝身邊,笑着對她拱手開口。
“晉姑娘,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許久不見,風姿更勝從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