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手上放輕力道,虛虛的摟着她,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怎麼回事?救她!”
“宋先生,請您立刻將這位小姐帶到一旁診療室。”
宋時臉色冷硬,額頭上青筋暴起,皺起的眉心是剋制不住的焦躁與陰鷙。
很快便有了結果,宋時坐在脣邊看着已然平靜下來的蘇晚辭,俊臉陰沉入水。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拉下面上的口罩,“情緒波動過大,再加上這位小姐身子過於虛弱,難以承受藥力所致。”
宋時微頓,注意力全放在了蘇晚辭身上,沒有察覺男人慾言又止面色古怪。
骨節分明的手指撥了撥蘇晚辭溼漉漉且凌亂的烏髮,壓着聲音道,“馬上了,再等等。”
宋時漆黑的瞳孔壓着一點兒興奮的光。
剛恢復意識的蘇晚辭不明所以,卻沒來由的後背發涼。
宋時擡頭目光如劍直直射向白大褂男人,“如何,現在能不能手術?”
蘇晚辭害怕,掙扎着想恢復意識,眉頭輕蹙,汗淋淋的指尖猛地攥緊了宋時衣角,“不...不...”爲什麼,蘇晚辭也不知道,但她本能的拒絕。
宋時彎腰,耐心安撫,“別怕,你不是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嗎?乖些,我會給你的。”宋時臉色漸冷,從衛安昭那裏搶來還不夠,他必須再加上籌碼,領先衛盛深與謝微之。
蘇晚辭想要開口說不,想睜開眼想搖頭,可沉重的身體像被鐵鏈束縛,她動不得說不得。徒勞的攥着宋時的衣角,指腹捏的發白。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目露不忍,面上帶着無可奈何的悲哀,“抱歉,宋先生。”
宋時擡頭,他的表情很淡,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可男人在他黑眸注視下整顆心卻提了起來,他晦澀道,“實在抱歉宋先生,這位小姐不具備人工授孕的條件。”
蘇晚辭頓時停止了無謂的掙扎,她沒有聽錯吧?蘇晚辭不懂人工受孕要具備哪些條件,她以往只是想過但並沒有付出於實踐行動。或許是因爲她身體的老毛病?蘇晚辭心中茫然無措,她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就好像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爲什麼不符合?”宋時一字一頓的問。
男人儘量說的委婉了些,“我建議宋先生帶這位小姐去醫院做個全方面檢查。”
“什麼意思。”
白大褂男人眉梢透露出無奈,“宋先生...”生老病死人之常事,但世間無人能坦然面對,他亦不能。甚至身爲醫者的他比他人更爲痛心,因爲他們也不是無所不能,在面對病魔他們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
蘇晚辭只覺得荒唐,這人什麼意思?!宋時怕不是從哪裏請了個庸醫回來吧。衛安昭都帶她檢查過了,還給她一一講解,雖然她沒有聽懂就是了。但她知道她好着呢,除了偶爾的不舒服,但那都是老毛病了,而且她最近也有在好好吃藥,到時候她那些小毛病也就沒有了,活得比衛安昭還要久。說不定在結婚前還能長點肉,衛安昭說她再胖點穿婚紗更漂亮。還說真胖了就改婚紗尺寸,不管多少次都改!
宋時太討人厭了!夥同衛盛深謝微之打壓衛安昭,要知道那裏面有一半是屬於她的呢!
“.....”白大褂男人抿抿脣,轉身出了病房。
燈光傾瀉,打在宋時高大的身形上,明明挺得筆直的背不知爲何瞧着卻有些佝僂。宋時低頭看着牀上的人。她睡得並不安生,眉頭緊皺着,烏黑的發被汗水浸溼凌亂的黏在脖頸,那一刻宋時覺得她白的透明,好像一碰就碎掉了。宋時指腹輕輕的勾走她脖間的髮絲,鬼使神差的觸上她的肌膚,入手冰涼,像一個開始。
他要失去她的開始。
有腳步傳來,輕而優雅,宋時不用擡頭也知是誰。
來人一身黑色西服,襯得肩寬腰窄腿長。手腕處露出一節雪白的襯衫袖口,上面一對泛着淡淡光芒的袖釦,不識貨或許認爲並不值錢。宋時認得,是幾年前的老款了。可謝微之手上的這對很新,像是剛出櫃檯。誰送的,一目瞭然。
“宋時。”尾音上挑,帶着危險。像一隻瀕臨暴怒的野獸,此刻露出尖銳的爪牙。
宋時不予理會。
謝微之冷冷道,“所以還在等什麼。”天知道他得到宋時將人工受孕時的暴怒,恨不得將這個兄弟一刀割喉。
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市中心
“所以是什麼?”
醫生看着手中的單子心說奇怪,這不是前幾天剛檢查了的嗎?這數據他打保票絕對是一個人,就是不知道這陪同人怎麼換了一撥。
宋時雙眸微眯,那人臉色一正,將講過一遍的話再次複述。
“遺傳病,這病不常見。國內外案例極少,且無一例外活不過二十歲。”眼見三人臉色陰沉,他忙不迭道,“但也是有些許希望的,蘇小姐現在打破了年齡,且目前亦沒有......”其實是已經有了徵兆的,內裏情況雖不算差但也算不得好。
“我想是同蘇小姐自己頑強的意志脫不了干係。”也不是沒有絕症患者憑着極好的心態自我痊癒的,但這事可遇不可求,所以這話不能說的太滿,“或許可以瞞着患者,讓患者保持樂觀健康的心態。”
他雖這樣說但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自我安慰……
“不能治?”宋時平靜問。
醫生沉默,良久嘆了口氣,“沒有成功治癒案例,他們也找不到相關經驗。”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真的沒有辦法。
謝微之掀起眼皮,殷紅薄脣微勾,意味不明道,“總會有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