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自顧自地喃喃道，“還是說，傅止你是在騙我呢？”頓了頓又道，“所以玲瓏骨真的存在嗎？如果存在那麼又在哪裏。”
一語雙關，初棠想問的到底是什麼傅止不會不明白。
“有我在。”不夾雜一絲情緒的聲音同胸腔內沉穩有力的心跳一同響起，初棠眨眨眼，不明白自己明明離傅止胸腔位置那麼遠，怎麼還能聽到？
初棠歪了歪頭，眉眼彎彎。柔弱無骨的手指落在傅止胸口。
砰砰砰——
不是錯覺，與她聽到的聲音逐漸重合。初棠殷紅的脣瓣挑起，那雙笑眯眯的狐狸眼中又帶上了細碎的光。方纔猝不及防的失落已然被她壓下，想來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竟然心懷期許。
細瘦單薄的肩膀動了動，初棠將自己側臉貼在了傅止帶着暖意的小腹上。烏黑髮絲散落，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衣袍寬鬆，因着動作微敞，露出些許內裏的柔軟。
初棠任由傅止帶着繭子的指腹摩挲自己後脖頸上少得可憐的軟肉，她深吸了一口氣，是獨屬於傅止身上令人安心的冷香，縈繞在鼻前久久不曾散去。
有你在，我當然知道有你在。但是爲什麼不告訴我玲瓏骨的存在呢？她承認自己有些理所當然，傅止不欠她的，她沒有道理去指責不滿傅止。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不給她希望，所以爲何不瞞着她？一直瞞到她死呢。那樣她不會怪傅止，畢竟傅止是憑自己的本事。
眼眶傳來酸澀，初棠難以忍受的蹙了蹙眉。細長的胳膊環上了傅止的腰身，攥着傅止黑衣的指尖捏的發白。細長指骨凸起，在黑色衣料下襯得蒼白而無力。
“傅止，我真的好難受~”初棠吐出一口濁氣，一時不知自己是身體不適的厲害還是哪裏傳來的悶痛。總而言之，她真的好不舒服。
傅止搭在初棠脊背骨上的手微動，古井無波的深眸中泛起絲絲波瀾。他分得清初棠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說的假話，這還是初棠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般脆弱的模樣。
初棠盤腿坐在榻上，經脈中的堵塞愈發強烈。初棠面上血色盡失，脣邊溢出一絲鮮血。
初棠嘆了口氣，脫力的側躺在柔軟的棉被上。握成拳的手背上青黛色凸顯，羸弱而誘人。初棠忍不住將一旁的枕頭扔了出去，她受夠了這命不由己的無力感。
可那又能怎麼辦？憑着這破敗不堪一擊的身子去奪玲瓏骨？更不要提她現在便是連玲瓏骨在哪裏都不知曉。
怎麼能如此不公呢？又爲什麼偏偏是她呢？
落日餘暉透過窗打在傅止手打的桌几上，淡淡的暖金色映在明亮的狐狸眼中，只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內裏的深沉。初棠倚着窗棱靜靜的看着外面開着不知名野花的小道。
傅止或許是認識身懷玲瓏骨之人，那麼他另尋它法也無可厚非。只是不知道蕭青陽口中的接她是什麼時候。不過短短几日，她竟迫切的想同蕭青陽走。
真是應了那一句世事難料。
傅止御劍而來，他站在窗外，她臥在榻上。中間隔着開着的窗，伸手可觸的距離卻又像很遠很遠。
初棠指尖去撥了撥傅止腰間的金鈴鐺，清脆的叮鈴聲傳出去好遠。初棠手一頓，將其攥在掌心裏，這下耳邊徹底沒了聲響，初棠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傅止背光而立，暖金色的光述勾勒出他的輪廓。初棠仰着蒼白的小臉，嘴角勾着一抹淺淡的笑，“有消息了嗎？”短短几個字像一陣青煙，風一吹就散了似的。
傅止眸色深沉如夜，像是藏着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他大掌將初棠墜在自己腰間的手包在掌心，他的話與鈴鐺沉悶響聲一同響起，“嗯。”
初棠點點頭，對於傅止的回答早有預料。真是奇怪，放在她好的時候定會因爲傅止現在的所作所爲大腦一頓，現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爲拖累身子，她竟也懶得說什麼。
想來不知情的瞧見她現在的模樣說不定還要以爲她沒了世俗的慾望。
這也僅是初棠自己認爲，她不知道自己瞧着都多麼脆弱。修爲暴跌帶來的不止是壽數減少，一同消散的還有她的生命裏。整個人像是枯萎的花，脆弱卻又靡豔。
初棠動了動手指，意料之中，被傅止包在掌心的手沒有動彈的餘地。初棠下巴在小臂上磕的有些疼，她偏了偏頭，枕在自己的小臂上。
“你說，我還能活多久？”肯定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蕭青陽你什麼時候來？
手指處傳來的痛意遠比下巴上的傳來的要更痛，初棠輕嘶一聲，作勢往回收。這次傅止卻是沒順着她的力道鬆手，或許說自從離開青山傅止就常常不聽她的話。
初棠壓根不給傅止開口的機會，她依舊問出了那個最想問的問題，“你找到玲瓏骨了嗎？”事實上，她這幾天一直有開口問，初棠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一次兩次問不出，難道多問幾次就能有答案了嗎？
“有了。”
“奧。”初棠沒再問在哪裏，能不能動手。
初棠又走神了，她想不管傅止認不認識擁有玲瓏骨之人，她不願意這樣做也正常。畢竟奪人骨頭過於殘忍了，她這做派雖算不得大奸大惡，但怎麼也不算好人。
而傅止身爲劍宗祁安劍仙門下子弟，沒先滅了她就已經夠好了。初棠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真實怪哉。怎麼變成這副德行了，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勢氣。
初棠覺得不應該這樣，等不來蕭青陽她可以自己找去啊。蕭青陽那模樣一瞧就不是正派，走邪門歪道的肯定不單單有蕭青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