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酒確實沒少喝,此時他的嗓音有些暗啞,與黑暗中他的灼灼目光一起激盪着田盼的心。
大清早的,要不要這麼撩人。
田盼直起身,說:“我來的時候沒帶多餘的衣服。”
“我幫你帶了,在後備箱,車鑰匙在褲兜裏。”
昨晚是田盼幫他脫的衣服,衣服都在椅子上放着。
田盼說了聲知道了從他褲兜裏掏出車鑰匙,離開了房間。
出了門心還在砰砰亂跳。
裴宇在走廊過道里打遊戲,看見她出來,收起了手機。
“你沒帶厚衣服嗎?這樣出去肯定會冷的。”
田盼:“帶了,在車上,待會兒下去我從車上拿。”
田盼去嚴聿明車上拿衣服,裴宇雙手插兜在不遠處等着。
“你早上去找阿聿哥拿的車鑰匙?”
“不是,昨天從他車上取東西的時候拿過來忘了還他。”
“哦。”
裴宇若有所思。
大約是因爲老師這個身份,第一次對裴宇說謊,田盼心裏還有點虛。
不過裴宇沒再多問,兩人歡歡快快地出門了。
裴頓站在窗邊,看着兩個越走越遠的人影,又摸出一支菸點燃了。
八點多,其他人陸陸續續起來在一樓喫早餐。
其他人都來了,除了一晚上沒回去的季晨,出去看日出的田盼和裴宇,還有……嚴聿明。
單綿沒看見田盼和季晨,隨口問了一句:“田盼和季晨還沒起牀嗎?我上去喊她們一聲。”
單綿剛站起來,喬致遠連忙開口:“估計是昨晚走累了,還沒起牀,等會兒醒了會下來的,我們先喫吧。”
洛甯看了喬致遠一眼,問:“阿聿哥呢,怎麼也沒下來。”
喬致遠面不改色地說:“昨晚喝酒喝多了,還在睡。”
季風說:“老嚴的酒量不太行了,昨晚也沒喝多少呀,就路都走不穩了。”
喬致遠:“可能那酒不太好。”
裴頓和周加印一個剝雞蛋,一個喫餛飩,誰都沒說話。
“加……加印哥,快,盼盼受傷了。”
季晨突然從外面衝進來,大喘着氣,說了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她不是跟裴宇在一起去看日出了麼,怎麼會受傷?”
“裴宇……裴宇跟人發生了衝突,她護裴宇的時候,被他人推倒撞到了石頭上。”
季晨一句話斷斷續續地還沒說完,餐廳門口,一道身影便像風一樣跑了出去。
“我迎上去先看看,待會兒跟阿聿一起帶她去市裏。”
“那我們去收拾東西,待會兒一起回。”
周加印和裴頓緊跟着嚴聿明出了民宿,其他人回去收拾東西。
裴宇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看人都帶着重影。
大約是因爲眼睛看不清楚,其他感官就變得十分靈敏。
田盼趴在裴宇的背上,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也能聞到他身上越來越濃的汗味兒。
“裴宇,我沒事兒,你先放我下來休息一下。”
裴宇腳步不停,說話明顯帶着點喘:“你別說話,我們馬上就到了。”
另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我替你背一會兒吧,你休息一下。”
說話的是季晨的男朋友,叫宣琮,是個攝影師,他是來拍日出的,剛好碰上。
裴宇拒絕:“不用,我不累。”
裴宇頭上的汗像水一樣流進衣服,流進眼裏,他胡亂擦一把就繼續往前走。
宣琮理解裴宇的心情。
田盼是因爲他才受的傷,他心裏十分內疚又擔憂,只想快點把人帶回民宿,然後帶她去醫院。
宣琮拉住裴宇的胳膊:“你現在體力嚴重透支,揹着她根走不快,反而會耽誤時間。晨晨已經回去讓他們備車了,我們必須儘快趕回去。”
裴宇沉默幾秒,將田盼放下來,交給了宣琮。
嚴聿明看見趴在宣琮背上,頭上用絲巾裹着傷口的田盼,心臟有剎那的停滯,幾步跑過去。
“把人交給我。”
幾個字從裴宇乾澀嗓子裏傳來:“阿聿哥,對不起……”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把她扶到我背上。”
聽到裴宇喊阿聿哥,宣琮把田盼放下來,幫忙扶到了嚴聿明的背上。
“嚴聿明,你怎麼來了?”
田盼聲音虛弱,但是因爲貼着嚴聿明的耳朵,嚴聿明聽得一清二楚。
“別說話,我們馬上就到了。”
“嗯,我沒事兒。”
嚴聿明半路上遇到了周加印和裴頓,周加印用從民宿裏借來了紗布和消毒碘伏,給田盼重新包紮了傷口。
“傷口不深,已經止住了血,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回城再做一個腦部CT看看情況再說。”
嚴聿明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周加印的話改變多少。
裴頓開口:“阿聿,我來背吧,你現在馬上聯繫最近的醫院救護車,等過了這段山路,季風他們會在那裏等我們,立刻回城。”
嚴聿明看着裴頓,最後點頭。
幾輛豪車陸續從民宿出去,朝大路和山路的路口處駛去。
坐在餐廳裏和同事喫飯的王陽看着一下空了很多的院子,心中生出了疑惑。
昨天他雖然只是看到了一個側臉,可她總感覺那就是田盼。
如果他看到的就是田盼,那跟她一起的是她的同事還是朋友,那幾個人看起來都不是普通人。
昨晚他想了一晚上,當時就應該走過去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田盼。
如果真是田盼,那說不定她也看到他了。
坦然的走過去打招呼,纔不會顯得心虛。
他們本來既是部門團建,同事一起出來玩兒很正常,就算田盼看見也無妨。
他越想越後悔,所以來了餐廳想看看能不能碰到田盼。
結果下來發現停在院子裏的車全都走了。
“王主管,你看什麼呢?”
王陽收回目光,笑了下說:“我記得昨晚院子裏還停着好幾輛豪車,今天一早就走了。”
男同事喝了粥,說:“我昨天去酒吧喝酒,就坐在他門旁邊,聽他們聊天,好像都是從S市來的,而且有兩個還是大老闆。”
“哪家公司的老闆?”
男同事說:“沒聽見說是哪家公司,不過看氣質和穿着,應該不比咱們公司差。”
王陽點頭,用勺子舀了一個餛飩慢慢喫着。
三年前蕾蕾生產大出血,田盼一下就拿出了三十萬。
一個上學都是自己賺學費的畢業大學生,怎麼會那麼有錢,恐怕是有人借錢給她,或者說……是跟她坐在旁邊的那個男人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