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她離開了太久,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這個房間是套房,祕書住在外面的房間。
她敲了敲裏面的房門:“項總。”
項竹君看了眼已經快要燃燒到手指的香菸,吸了一口,將菸蒂扔進了菸灰缸,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順便說了聲“進來”。
祕書是個年輕女孩兒,英文名叫曼西,長相清秀,戴一副黑邊框眼鏡。
“項總,剛纔小姐打來電話,說她住在朋友家,讓您不要擔心。”
“什麼朋友?她在S市能有什麼朋友?”
項竹君嘴上是帶着擔憂的質問,但語氣間不難聽出寵溺和疼惜。
“我問了,她不告訴我,還說要是再追問個沒完沒了,她連朋友家也不住了,就出去睡公園。”
項竹君露出一抹苦笑。
這個女兒是她後來結婚生下的,是她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時候還好,越大越有些無法無天,闖了禍竟然躲回國內來了。
還是偷偷摸摸的。
不過寵歸寵,對她的各種教育也沒落下。
倒是不擔心她會上當受騙,她不去騙人就不錯了。
“行吧,你每天都要跟她保持聯繫,確保她是安全的,別的不管了。”
曼西點頭:“另外還有一件事,好像大少爺也在S市。”
項竹君臉上的神情漫不經心,眼底卻有幾分冷意。
“他在這兒幹什麼?”
“似乎只是遊山玩水,只待了幾天就走了,今天走的。”
“我知道了,把明天的行程發給我你去睡吧。”
“好的,項總。”
曼西出去將房門也順便帶上,房間再次陷入安靜。
項竹君的視線落在印有“中川”字樣的花瓶上,脣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因爲唐婉的突然到訪,田盼連夜將另一件臥室收拾出來,然後從網上下單了牀和日用品。
這丫頭也不知道要在她這裏住多久,總不能天天跟她擠一張牀。
第二天是週末,田盼給唐晚留了紙條就出門去了裴家。
這次她沒提前跟裴頓說過去的時間,也沒讓人來接,她是自己開車過去的。
保姆看見田盼愣了兩秒,隨即笑着迎她進門。
進門的時候,田盼在門口看見了一雙女士帶跟小皮鞋。
注意到田盼的視線,保姆小聲說:“先生又找了一個家教老師給小宇補習其他功課,這會兒應該快結束了。”
田盼微笑着點頭:“那我在下面等等。”
保姆給她端上茶水和蛋糕水果就去忙了。
田盼在沙發上坐着看手機,沒多久樓梯處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是裴頓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等下了樓,田盼纔看見,竟然是那天晚上在酒吧坐在一起的趙思卉。
趙思卉看見田盼的時候,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
田盼也衝她笑了一下,然後對裴頓說:“不好意思裴先生,來之前沒有提前跟您打招呼。”
裴頓淺淺一笑:“沒關係,我也忘了提前問你這周的安排。”
趙思卉站的很直,似乎有點拘謹。
這讓田盼想到了自己上大學的時候當家教,第一次去學生家的情形。
裴頓微微點頭。
直到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田盼才說:“她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跟你一個學校。”
田盼微微點頭:“能上S大,高中應該是個學霸,而且她還是在校生,高中的知識應該還沒忘。”
裴頓轉頭看田盼,她今天今天穿着簡單針織衫和牛仔褲,沒化妝,看上去比趙思卉還像個學生。
察覺到裴頓的視線,田盼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緩解尷尬。
裴頓收回視線,又回到剛纔的話題:“趙思卉的確是個學霸,在S大年年拿獎學金。”
但是勝負心很重,網上有說她曾經爲了爭第一名獎學金的名額,匿名爆料了很多那個同學的私事,包括一些不雅的照片和被人包養的事情。
那個同學被網暴,後來得了抑鬱症差點自殺,最後退學了。
還有上次在酒店趙思卉對他說的話……
這些都讓他對趙思卉這個人不是很滿意,但是裴宇說她講的確實很不錯。
所以再三猶豫之後,他才決定留下趙思卉。
今天是第二次來上課。
聽裴頓這麼說,田盼微笑着說:“那就好,裴宇突然喜歡上了學習,有個好老師帶着他,進步應該會很快。”
裴頓抿脣輕笑,如和煦春風。
其實裴宇最開始央求他說服田盼給他當全職的老師一直到高中畢業,還說等他畢業之後,就讓田盼去他們公司上班,這樣就不會耽誤她的事業。
他沒答應。
又喝了兩口水,田盼跟裴頓說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裴頓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剛纔用來喝水的杯子若有所思。
那是他的專用水杯,早上放在那裏忘了收起來,估計她還以爲是給她準備的。
他不該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有些事,必須做一個了斷纔行。
田盼上樓的時候,裴宇正坐在椅子上發呆,面前擺着一卷子,他卻連一個字都沒寫。
“想什麼呢?”
田盼在裴宇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聽到她的聲音,裴宇將面前的卷子收了起來,換成了法語課本,但是神情還是懨懨的。
“今天怎麼了,這副表情?”
田盼說着拿過他的筆記本和作業本,檢查上次佈置的作業完成情況。
裴宇動了動,有很多話想問,但是想到自家大哥跟他說的話,又化作一聲嘆息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上次考試不盡如人意。”
裴宇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他想學的,進步的就很快。
田盼佈置的作業難度越來越大,而他的完成情況也越來越好。
田盼滿意的合上他的筆記本,說:“慢慢來,你還有兩年的時間趕超別人,你現在的法語水平已經提上來了,從今天開始要多練習說,以後見面跟我說法語。”
田盼說了一長串,裴宇卻只聽進去“以後見面”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