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背對他站着的那抹身影讓他眉心再次擰了起來。
保安走過來說：“嚴總，那位小姐說是找您，在這兒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嚴聿明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清脆聲響讓白沐雪回過了身。
“阿聿，你下班了？”
白沐雪站着原地，沒朝嚴聿明走，臉上的笑容也如往常那樣溫婉可人，不遠不近。
嚴聿明不冷不熱地說：“有事找我？”
“嗯，你喫飯了嗎，沒喫的話一起去喫，邊喫邊聊。”
“我回家喫。你說吧，什麼事兒。”
白沐雪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半開玩笑地說：“沒看出來田小姐還是個賢妻良母。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我想在你們公司一樓開一家手工品店，想問問你這個流程要怎麼走，是不是還得你開個通行證纔行？”
雲萊大廈是嚴家的，一樓的門面房租金很高，卻一屋難求。
很巧，前不久一家便利店要退租。
嚴聿明特意讓羅宋留意，是想讓田蕾在那裏開店。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那家便利店要退租，今天白沐雪就找上了門。
要說沒人給她通風報信，他不信。
“昨天嚴盛明跟洛甯回老宅了，聊到我要開店的話題，他跟我說你們公司樓下正好有空出來的店鋪，所以我今天才來找你，想讓你通融通融。”
嚴聿明想了一下，說：“非得在雲萊大廈一樓？”
白沐雪收起臉上的玩笑，正色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在其他地方再找找。”
“這些事我不過問，明天我讓我的祕書聯繫你。”
白沐雪笑了：“好。”
“早點回去吧，以後有事給我打電話說就行，沒必要專門跑這一趟。”
說完，嚴聿明拉開旋轉玻璃門旁邊的門走了。
他這番話若是聽在有些愛慕他的女生耳中，可能會覺得她這是關心自己，擔心晚上出來不安全。
但白沐雪是個通透又聰明的人。
她知道嚴聿明並不是關心她，而是擔心被別人看到說閒話。
自嘲一笑，她裹緊大衣也離開了雲萊大廈。
因爲田力失蹤的事兒，田蕾和田盼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姐妹二人喫飯的時候手機也都放在手邊，深怕漏掉電話和消息。
手機鈴聲一響。
田蕾和田盼同時看向自己的手機，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響，又齊齊看向嚴聿明。
嚴聿明見是左朗的電話，直接接通開了免提。
“查到了，他在H市附近的雞鳴山摔了下去，被人送去了醫院，手機在摔下去的時候丟了，人沒事兒，正在H市人民醫院住院呢。”
“好，謝謝。”
左朗聽到嚴聿明跟他說謝，雞皮疙瘩差點起來，還沒等他損兩句，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左朗對着掛斷的電話嘀咕：“剛想誇你兩句就，立馬就原形畢露，切！”
聽到田力沒事兒，田蕾立刻給寇金鳳打電話報平安。
田盼也放下了心，但卻疑惑田力一個人跑去H市的雞鳴山幹什麼。
那是一座未開發的山，偶爾會有探險和獵奇的人去，人跡罕至，就算要爬山散心也用不着跑那麼遠吧。
而嚴聿明卻清楚。
那是當初盧仲的二嬸兒孟青藍和她的小女兒被綁匪綁走並撕票的地方。
“現在知道你爸沒事兒了，喫完飯我們可以回家了吧？”
田盼看了嚴聿明一眼：“這裏也是家啊。”
嚴聿明微擡豔眸看她一眼，“不怕明天七七再問你稀奇古怪的問題？”
田盼白了她一眼。
田蕾恰好接完電話回來，田盼趕緊垂眸安靜喫飯。
心想，剛纔嚴聿明說的話姐姐應該沒聽到吧。
田蕾的心思都在剛纔寇金鳳說的那番話上，所以壓根沒注意田盼和嚴聿明在說什麼。
喫完飯，田盼和嚴聿明準備離開。
田蕾送他們到門口。
田盼對嚴聿明說：“你到樓下等我，我跟我姐說幾句話。”
嚴聿明點了點頭嗎，朝電梯走去。
電梯開合，然後下行。
田盼轉頭問田蕾：“姐，有什麼話你現在說吧。”
剛纔喫飯的時候，她就看出田蕾欲言又止，像是有話對她說，卻一直沒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媽讓我轉達她對你的感謝。”
田盼看着田蕾，好幾秒後，說：“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兒？”
“我是爸媽的親生女兒嗎？”
田蕾眼睛睜大，有些驚訝，然後又在心底默默嘆息一聲：“你當然是爸媽的親生女兒了，爸媽帶着你從醫院回來的那天，我假裝肚子疼跟老師請了假，就爲了早早地看到你。”
回憶到以前的事，田蕾臉上的笑容都柔和了幾分。
“盼盼，姐知道這些年媽對你有偏見，我也勸過她讓她不要守着她那個封建思想。親戚鄰居家的孩子沒一個有你有出息。我知道讓你釋懷很難，但是我希望如果她改變了，你能不計較以前的事兒。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咱們的親媽。”
田盼笑了一下：“你快回去吧，七七醒了你還得給她做喫的，爸那邊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田盼沒接田蕾的話。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田蕾抿了抿脣，說：“嗯，你跟阿聿路上開車小心。”
跟田蕾揮了揮手，轉身往電梯走的時候，田盼臉上的笑一寸一寸收了起來。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親媽，這樣對她還情有可原。
可是她一次次求證，結果都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她是她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爲什麼會厭惡至此，冷淡至此。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沒給她發消打電話可以理解爲她們姐妹兩在一起，給一個人打電話就行了。
可連一句感謝的話都得通過姐姐傳達，那她這個女兒算什麼，姓田的陌生人吧。
不是隻有愛情無法破鏡重圓，親情也一樣，只要傷的夠深。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
田盼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嚴聿明。
他手裏拿着一個泡泡機，在電梯打開的剎那，朝她吹出一串彩色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