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以他們學校最大的科研贊助商的身份參加學校的校慶典禮，就坐在禮堂第一排的位置上，跟主席臺上的學生髮言席正對，嚴聿明作爲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一擡眼看到的就是他。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媽媽新找的老公，更不知道他在法國商界那麼有名，甚至在政界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以爲他就是個普通的商人。
如今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地點就在他的莊園。
“你媽媽生了個好兒子，這些年你的每一次成長我都看在眼裏，很讓人驕傲。”
唐燁華用十分平易近人的口吻說着流利的漢語。
他看起來就是個慈祥和藹的長輩，六十多歲的年紀已是滿頭銀髮。
臉上的皺紋沒讓他看起來過分蒼老，反而多了幾分睿智。
嚴聿明交疊着雙腿坐在遮陽傘下的椅子上，手邊放着的咖啡。
黑色的西裝盡顯尊貴，再配着他那張出衆冷峻的臉，這座華麗又氣派的莊園都成了配色。
他手邊放着一杯咖啡，卻沒動過。
“看了這麼多年，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唐燁華對嚴聿明冷淡的語氣一點都不介意。
用下巴指了指嚴聿明面前那杯咖啡：“嚐嚐吧，這是我自己莊園裏產的咖啡豆，味道很純正，很不錯。”
嚴聿明伸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後又把那杯咖啡放回了原處。
唐燁華看着他，渾濁的眼睛裏透着意味不明的精光。
“是不是有點懷疑自己得來的那個我眼睛要瞎了的消息？”
唐燁華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而正大光明的打量起了嚴聿明的眼睛。
“那你的眼睛真的瞎了嗎？”
“你覺得呢？”
嚴聿明跟唐燁華對視着，不甘示弱，一點都不像一個眼睛失明的患者。
唐燁華確實對那個消息產生了懷疑。
不過並沒有過多的糾結，也沒有再試探。
而是切入今天談話的主題。
“你媽媽跟我是合法夫妻，她揹着我偷偷地把資產轉移到你的名下，我想任何一個律師都會支持我維權。”
“你指什麼資產？”
“全部。”
嚴聿明笑了笑：“看來你在國內的眼線消息不怎麼靈通啊！你說她把國內的資產都轉到了我的名下，可以拿出證據來嗎？我想再高明的律師，也得講證據，講事實吧。”
唐燁華攤了一下手說：“據我所知，他花了大價錢購入了雲萊的股份，後來卻轉送給了你的女朋友，還有國內的很多產業，都轉到了你的名下，這我沒說錯吧？”
嚴聿明笑了笑，擡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第一，你需要證明她轉到我名下的資產是你們夫妻共同財產，第二，那不是轉，而是賣，第三，婆婆給兒媳婦兒送見面禮是我們國人的習俗，就算是合法夫妻法律也沒規定可以干涉對方的親情社交吧？”
“那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唐燁華喝了一口咖啡，“哪怕她再送你一個公司也沒問題，但是，我是個商人，付出總要得到點兒什麼回報吧，更何況她的生意，投資都是我出錢幫她做起來的。你們不是講究個父債子償嗎？你媽媽欠我的，我找你償還也說的過去吧？”
唐燁華感慨地笑了笑：“你是個天才，比我兒子聰明，我是真捨不得讓你走啊。你只要肯答應我兩個條件，我立刻放你們離開。”
嚴聿明挑了半邊眉毛，示意他說下去。
“第一，娶沐陽，第二，將你新銳科技的核心技術賣給我！”
嚴聿明的眼睛眯了眯。
“沐陽不是你的女人嗎？你們國外的人未免也太開放了點兒，自己的女人也可以說送人就送人？”
嚴聿明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端着茶點走來的白沐雪聽到了。
唐燁華沒否認嚴聿明說白沐雪是他女人的說法。
只是說：“你考慮考慮。”
嚴聿明嘲諷一笑：“不愧是能做到政界的大商人，不過買一送一這一促銷手段對我來說不適合，贈品您自己留着吧。”
嚴聿明把白沐雪比喻成贈品，一點都沒給白沐雪面子。
他們之間那點情誼，早就在白沐雪設計害田盼讓她掉進海里那一刻沒了。
白沐雪放在托盤下面的手緊緊掐着，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太大的變化。
唐燁華扭頭看白沐雪：“你剛纔也聽到了吧？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人家不願意娶你。”
白沐雪看了嚴聿明一眼，笑着走到唐燁華身後幫他捏着肩膀：“您這麼說哪個男人會心甘情願地接受，您要是對我放心，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可以嗎？”
唐燁華笑着拍了拍白沐雪放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
“好，那乾爹就交給你自己處理好了，反正這也是你麼兩個人的私事。”
乾爹？
嚴聿明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真是侮辱了這兩個字。
嚴聿明攏了攏西裝外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第一個條件我不可能答應你，第二個……也不可能！”
“年輕人做事不要太沖動。你也算我半個兒子，我不會虧待你，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裏，你可以先去看看你媽媽，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再做決定。”
唐燁華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嚴聿明也沒多做停留，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白沐雪快步追了過去。
“阿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嚴聿明看不清，但能聞到那股刺鼻的香味兒，還有她那矯揉造作的聲音，順利地避開了她準備拉自己胳膊的那隻手。
以前還沒覺得，現在是越來越討厭她的聲音，她的靠近。
白沐雪的手落了空，只好收了回來。
“阿聿，不管我對別人怎麼樣，我對你從來都沒有壞心，從沒害過你，你相信我好嗎？”
“你害我奶奶，害我弟弟，害我母親，害我妻子，這就是你說的對我沒有壞心？”嚴聿明冷冷一笑：“你還不如直接說你要報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