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林柚才哆哆嗦嗦地說出這句話。
她的臉色慘白，脣色也淡得幾乎看不見一丁點血色，曾經平淡的丹鳳眼裏含着水光，那水光是破碎的，裏面夾雜着以往從未有過的失望......
南君澤被這眼神一燙，飛速地移開了視線，不知怎的，看見那雙眼睛裏的失望，他的心底慌亂不已。
但他是帝王，帝王有什麼害怕的。
很快南君澤便從那抹不受控制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眉宇緊皺，凝着一抹不耐和陰沉。
他道：“林柚，朕給過你機會，但你太讓朕失望了。”
“失望？”林柚自嘲道，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的水光越來越多，直至順着臉頰流下來，“皇上，您對臣妾失望，難道您就沒有想過，臣妾也會對您失望嗎......？”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女人的聲音很輕，發出來的聲音都是氣音，但卻讓南君澤渾身顫了一下。
他目光倏的變得凌厲冰冷，手掌也猛地收緊，“林柚，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能對林柚失望，但是林柚不可以！
他是帝王，林柚是他的女人，怎麼能反抗他、拒絕他？！
難道說，林柚其實根本不愛他，待在他身邊，只是另有所圖......？
怒火在南君澤的心中不斷攀升，他看向女人的眼神也愈發冰冷，那種眼神，好似在看一個仇人......
女人被他的眼神所傷，眼底的悲傷和失望越發濃。
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裏溢出，順着她蒼白的面頰往下流，一顆一顆地砸在地面上。
那淚珠每落下一次，都讓人覺得這個淚珠很重，足以將人的心臟砸穿......
南君澤的心倏的揪緊，抽痛了一下。
【系統播報——】
【南君澤攻略度百分之三十五。】
“林柚，你是真的女人，是朕的妃子！你竟然敢對朕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朕對你太寬容了！你是不想活了嗎！？
南君澤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周身陰沉氣勢，讓在場人不由得心中一凜，紛紛將頭埋得更低。
一旁的盼荷，早已跪趴在地上，連連哭求。
“皇上，皇后娘娘沒有這個意思啊！皇上，皇后娘娘對您情深意切，您是能看到的啊！”
“情深意切？”南君澤冷笑一聲，一腳踹上了盼荷的肩膀，“不過是個奴婢！也敢替主子出頭！”
盼荷被他一腳踹翻，林柚趕緊過去扶起她，將她抱在了懷裏，轉頭看向南君澤的眼神愈發的震驚和失望，甚至這一次帶上了點點的冷漠......
“林柚！”南君澤看見那種眼神，便覺得心底躁鬱不已。
“皇上，您知道您現在在做些什麼嗎？！”女人幾乎是嘶吼着道，聲線顫抖不止。
她的目光些許破碎，淚水似乎是從眼底深處涌出來的，似乎憋了好久，這才忍不住了。
“朕做什麼，不需要你來管！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也沒資格管朕！”
看着她爲了一個奴婢，就對自己大喊大叫，南君澤更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心中怒火翻涌得下一秒便要爆發！
她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變得陌生了，對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少年郎了，她也再也收不到少年送給她的荷花了......
她將懷裏的盼荷抱緊，低聲詢問了對方几句，待懷裏的盼荷搖着頭表示自己沒事後，她才終於擡起頭看向男人——
那目光陌生又疏遠，帶着悲傷和失望。
如同那一池遲遲未開的荷花，充滿了寂寥。
“南君澤，你太讓我失望了......”她輕聲說道，眼睛再也沒有淚流出來。
南君澤的心臟狠狠一縮，鈍痛感從心臟處傳遍全身。
他握緊了雙拳，卻止不住心中氾濫的恐慌和怒火。
他雙目緊緊盯着眼前的女人，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絲其他的情緒，然而對方的臉上除了失望，就只剩下陌生......
這一刻，他甚至都分不清楚，在他的心底，到底是恐慌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
“林柚，你什麼意思？”他咬牙切齒道。
林柚直視着他，失望後的沉靜讓她看起來異常銳利。
“你不是早就想要廢后了嗎？不是早就對將軍府不滿了嗎？不是早就對我形同陌路了嗎......現在你又問這種話，又有什麼意義？”
南君澤一瞬間，背脊僵硬。
“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總是說我變了，可真正變的人，明明是你！”
“南君澤，你真的忘記了當初你是怎麼走到這個位置的嗎？你真的忘記了當初對我許下的承諾嗎？你真的要僅僅因爲懷疑就徹底毀了一切嗎......！！！”
“在你心裏，昔日情分，到底算得了什麼？”
“你變了，你讓我陌生，讓我失望，讓我覺得可怕......”
最後一個字落下，女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她周身那股平淡的氣質，將她與南君澤之間割裂開來，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涇渭分明。
南君澤握緊的手已然顫抖不止。
他看着眼前這個早已洞悉一切的女人，心底不斷下沉。
想着自己早已部署好的一切，他的眼神逐漸深邃且冰冷，猶如一塊永遠不化的寒冰......
他指着她，“你這是要和朕劃清界限了。”
女人閉着眼，不答。
他冷笑了一聲，“睜開眼，看着朕！”
女人仍舊閉着眼，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南君澤忍無可忍，一把掐住她的臉，逼視她，“睜開眼！”
林柚這時才緩慢地睜開眼，只是那雙眼裏，在看到他時，再也不是充滿了情意，反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林柚，你一定要逼朕麼！”南君澤咬着牙，聲音森寒道。
林柚看着他，輕聲道：“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
南君澤眼神一顫，鬆開了手。
繼而他背過身去，平復幾息後，他緩緩開口，殘忍無比：
“既然這樣，從即日起，你便無需再踏出鳳儀宮一步！”
“鳳印我會交給比你更適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