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與他的長相不同，北江堯的聲音低沉有磁性，漫不經心裏帶着冰冷的涼薄之意。
他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地落在林柚的臉上、身上，眼神輕挑得不似一個帝王，反而像是浪蕩的登徒子......
南君澤雙拳倏的緊握，眼神一瞬冰冷陰沉。
旁邊的秦素雪同樣皺起了眉頭，上挑的狐狸眼裏，明明含着魅惑的笑意，卻暗藏着心狠手辣。
倒是林柚，淡然自若。
她緩緩將落在虛空的視線收回，放到了對面的男人身上，輕啓脣，淡淡道：“正是本宮。”
她的聲線很穩、很淡，彷彿這殿內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北江堯的興趣愈發濃烈，挑起來嘴角，看向林柚的目光愈發的熱烈。
“哦？怎麼吾覺得，皇后娘娘怎麼這麼眼熟呢？”
話一出，殿內陷入死寂。
身後的衆嬪妃更是摸不清楚這位北國君主的意思，一時間，有人擔憂，有人幸災樂禍看戲......
更有人雙眸緊眯，眸光中猛然迸發出危險之意......
林柚倒是面不改色，聞言緩緩道：“確實，本宮也覺得北國君有幾分眼熟。”
【系統播報——】
【北江堯攻略度百分之十。】
男人的嘴角僵滯了一下，隨後又轉而輕鬆，挑起了弧度加大......
“哦？皇后娘娘這話，吾聽得甚是歡喜啊......”
北江堯直勾勾地盯着她，斜靠在椅子上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暗罵一句不正經。
“既然皇后娘娘也覺得吾眼熟，不如說說看是哪裏眼熟......”
“吾昨晚在夢中夢見一位佳人，與其春宵一度，着實難忘。不知道皇后娘娘又是在哪裏見過吾，莫非也是在夢中？”
男人調笑的話語一出，身後的衆人皆是配合的笑起來。
狂妄的笑聲迴盪在大殿內，讓南國不論是嬪妃還是官臣，都臉色難看至極......
侮辱皇后，就等同於侮辱南國......
“北江堯。”南君澤忍不住開口，聲音沉冷，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可惜同爲君王的北江堯根本不懼怕他，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他。
他直勾勾地看着對面的女人，似乎非要從對方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秦素雪臉色難看，咬牙擔憂地看向旁邊的林柚，“姐姐......”
“無礙。”
林柚微微偏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隨後正視着對面的男人，忽然輕笑一聲。
她這聲輕笑不僅好聽，如乍然破碎的冰層，還讓他那張一直平淡無波的臉，如無痕的天空，忽然飛過幾只雲雀，平添生機，明豔動人。
“北國君說笑了，本宮許久不做夢了，自然無法在夢中遇見北國君。”
“不過夢中見不到，本宮倒是在現實中見到過......”
男人的臉瞬間冰冷，看向她的目光如鋒利的刃。
“本宮記得在五年前，本宮率領衆將士征戰沙場時，遇見過一位與北國君十分相似的人。”
“那一箭本宮用了十成的力氣，想來那人已經魂歸西天，說着熟悉，也只是本宮覺得北國君與其長相上有幾分相似罷了......”
“不知這人，北國君認不認識？”
北江堯狹長的眸子裏滿是冷意，看着林柚的目光好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好一個南國皇后，真是能言善辯，嚼舌如簧。
他原以爲對方只是箭術厲害，沒想到這嘴也厲害得很！
自己將她比作閒花野草，她便將自己比作將死之人。
好，真是好得很！
北江堯冷笑一聲：“吾不認識這樣一個人，想來是皇后你記錯了。”
林柚點頭，“有可能吧。”
“畢竟那件事過去了五年，本宮不記得很正常，不如北國君的記性，連與哪個女子春風一度，也記得如此清楚。”
“......”
男人陷入沉默，只是一雙眸子陰沉地看着她。
上首的南君澤神色稍霽，看向林柚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連他自己也未發現的溫和......
秦素雪則直接勾起了脣，愉悅不已。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開始吧。”
南君澤沉聲道，身邊的李福高聲宣傳歌舞進殿。
霎時間，歌舞姬和端着喫食的宮女們如魚貫而入，樂聲奏起，歌舞昇平......
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瑰麗靡靡之中......
“姐姐，可要喝些酒？”秦素雪湊近輕聲詢問。
林柚脣邊噙着淺笑，“嗯。”
無需身後的小宮女們動手，秦素雪親自爲林柚斟滿了果酒，拿起自己的杯子與其碰杯。
這副親密的模樣看得上首的南君澤心煩不已。
他看着桌案上擺滿的八珍玉食，明明每一道菜都是宮廷御貢，但他竟然毫無胃口。
莫名的，他的視線落在了林柚的臉上。
半月不見，對方臉上的笑容卻好似隔了好幾年......
他輕聲咳嗽了一聲，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對方。
可惜，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對方仍舊和身旁的談笑着，竟然沒有一次回頭，甚至連眼神也未曾往他這邊看來一次......
南君澤無法形容此時自己內心的感受，只覺得內心又悶又堵，略微酸澀的同時又漸漸燃起了怒火......
【南君澤在看你呢。】
【看就看唄，他也就只能看看了。】
【......】
林柚一邊忙着和秦素雪聊天，一邊欣賞歌舞喫着美食，完全沒有空閒心思去搭理南君澤。
而坐在對面的北江堯，視線一直落在林柚身上。
他敏銳地察覺到上首南君澤看向女人時，不一般的眼神和情緒。
眼神打量間，眼睛裏劃過幾道沉思，隨後他眼神閃爍了幾下，緩緩挑起了脣角，帶着不明的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