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農民，怎麼了？再往前幾十年都是農民。”
“不是……”
肖懷遠再往前幾十年也是個做生意的，到底是他淺薄了。
“周栩，當農民沒什麼丟人的，沒有農民城裏的人喫什麼，農民是很光榮的，種糧食水果出來，所有人都能喫到農民種的糧食水果。”
“農民沒有錢。”
“賣了糧食就有錢。”
“你有錢嗎？”
“有錢。”
“那你爲什麼不給我買漢堡包？”
“你是不是沒文化，只能種地？”
肖家究竟是怎麼教的孩子，但周南川轉念一想，好像自己確實是沒文化纔回老家種地的。
他擰了擰眉，周栩又問，“你是不是沒有讀過大學？”
“嗯。”
“你爲什麼不好好讀書？好好讀書可以當警察，當醫生，當老師……”
周南川想說，你老子現在混得也還不錯，但想了想沒說出來，孩子這麼小，不能讓他太物質了，計較一點精神層面的東西也是很不錯的。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讀書。”
“但是你現在沒有文化，你沒讀過大學。”
“人不是必須要讀大學的，有很多人沒讀過大學，他們也照樣過得很好。”
“沒讀過大學只能像你一樣當農民。”
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對，沒讀過大學只能像我一樣當農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讀書，你上次跟我種過地，很累的。”
周南川將孩子從車上抱下來，拉着他的手往小區外面去，周栩愣了一下，“這不是回家的路。”
“你媽讓我去買菜，你想喫什麼？”
“我想喫漢堡包，喫薯條。”
“我們是z國人，喫點z國菜不好嗎？”
小栩沒說什麼了，到了菜場看到什麼就指什麼，要喫西紅柿，要喫紅薯。
周南川買了一個活雞，讓菜市場的人幫忙殺好，周栩站在他邊上抓着他的腿，露出猙獰的模樣。
“殺個雞都怕，以後有什麼出息？”
周南川很嫌棄，小栩有些尷尬，只好停止了腰板，假裝不怕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小栩離他遠遠地，看到他手裏拎着那隻血淋淋的雞，心裏難受極了。
到了家裏，佟言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周栩閃電一樣衝進來，“媽媽！”
“嗯。”
“怎麼了？”
“媽媽……”
“怎麼了呀寶寶？”佟言蹲下來摸周栩的臉。
他擰眉，“我以後好好讀書，讀大學，我要當宇航員，我不當農民。”
佟言看了周南川一眼，周南川：……
周栩在外面看電視，佟言陪着周南川在廚房，她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不好完全不幫忙，蹲在地上削紅薯。
剛把紅薯拿起來，男人將紅薯從她手裏搶走，“去洗手，廚房裏的事不用你來幹。”
“這個我會，我把皮削了。”
“你出去等着喫飯。”
周南川語氣毫無任何商量的餘地，佟言站在他身後，“我也要學着做一點的，爲什麼不讓我幹？”
周南川沒說，他潛意識就覺得佟言不該碰這些東西，她的手是用來畫畫的，用來修復古董的，不是做這些粗活的。
“周南川，小栩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他不懂。”
“什麼話？”
周南川回頭看她，佟言低着頭，“他說你沒念過大學的事，你別往心裏去，很多事他不懂，他是無意的。”
“這個啊。”
周南川笑了，想摸她的臉又嫌自己手髒，只好輕聲道，“把頭擡起來。”
佟言擡頭，眼淚汪汪的，替他覺得難受。
他的人生本來不是這樣的，他可以在很好的地方長大，可以好好唸書，卻被鄧紅梅的一念之差，還有佟經國的報復心弄成了現在的樣子。
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竟然會產生殺人這樣的極端想法，這是被逼到了什麼樣的絕境。
“生活對你很不公平，是我爺爺做錯了……”
佟經國到底也想不到，被他毀了人生的少年，其實和周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若是鄧紅梅沒有那麼做，周家只有兩個姑娘，佟經國也不會時隔那麼多年還提防着當年的事敗露。
男人看着她難過的樣子，忽然間抽了抽嘴角，“那我現在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
“什麼？”
“你親我一下，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佟言正難受着，聽到他這話，愣住了，男人手上髒，只好彎了彎腰，低頭在她脣上親了一口。
他兩隻手沒碰她，這吻輕的不行，他從來沒有這樣不帶任何掠奪性的吻她。
佟言伸出兩隻手環着男人的脖子，迴應他，從被動變爲了主動。
周南川被她親得簡直想死了，往前幾步，直接將她抵在了牆上，男人手不空，沒碰她，卻親得很用力。
情到濃時，咬了咬她的脖頸，佟言被迫擡起頭。
太過分了，她緩緩的將男人推開，臉都紅了。
她正經的心疼他，而他腦子裏全是這種事。
“周南川，我認真的，小栩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以後……也不要這麼流氓了。”
“行，我答應你。”
“嗯。”
“言言，雞湯裏燉什麼？”
佟言愣了一下，想起鄧紅梅以前給她燉的雞湯，“蘑菇，不要燉得那麼油。”
周南川辦事效率很快，切菜快，做飯也快，一盆雞湯，幾個小菜，很快地就上桌了。
佟言給小栩盛了一碗雞湯開胃，小栩喝完了後喫飯，喫得津津有味，“媽媽。”
“嗯。”
“我們學校要辦感恩勞動最光榮的活動。”
“活動？”
“嗯，但是老師還沒說去哪裏，還沒確定，讓我們填這個。”
周栩說着，從包裏拿出了一張意向單，讓家長簽字，選了幾個地方，策劃了幾個活動，由家長們簽字決定最終的目標地點。
佟言看了一眼，見其中有一個周南川的茶園，讓小朋友去參觀茶園，現摘茶尖兒，帶回去給爸爸媽媽泡一杯茶。
說一聲：“爸爸媽媽，你們辛苦了。”
佟言覺得這個創意有點意思，尤其是這茶園還是周南川開的，他應該會想得到周栩的老師和同學的認可。
佟言將單子遞給了周南川，“你來選。”
男人沒讓她失望，毫不猶豫選擇了自己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