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着鏡中的自己,蹙了蹙眉。
恍若一瞬間失神,他耳朵爲什麼這麼紅?
媽的,他是怎麼了?
奇了怪了!
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陸一定緩心神,換上昨日洗好晾乾的衣服。
出來後發現牀上已經沒人。
他大步走出客房,出了別墅。
左安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快步走出自己的房間,定定望着門口,眸色微黯。
剛剛他醒來看到他們睡在同一張牀上,是不是覺得很厭惡?
他臉上帶着些許鬱色,走到客廳沙發處坐着,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無數的空酒瓶,愣出了神。
十分鐘後,傳來敲門聲。
左安回神,轉頭看去,是別墅大門傳來的聲音。
他起身,走向別墅大門,透過貓眼看清了人,是陸一。
他沒走?
左安打開了門,忽而迎上陸一澄明眸色,急忙問:“你不是走了嗎?”
陸一蹙了蹙眉頭,語氣平淡:“我只是去買了個早餐。”
左安低頭,纔看見陸一左右手都提着東西。
“你昨天不是說要和我去看陸影嗎?”陸一凝睇了眼左安,“你忘了?”
“我纔沒忘,我以爲...我以爲....”
“你以爲,你以爲什麼,你以爲我剛纔直接走了。”
左安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行了,腦子本就不靈光,我也沒指望你能把我往好處想。”
陸一越過左安,走進別墅,邁步來到沙發,將買的早餐放在沒有擺放酒瓶的茶几一角。
左安心不在焉,“你...”
“左安。”陸一低聲喚他的名,扭頭看向還站在門口,語氣平淡,“別廢話了,先喫東西,喫完出發去墓地。”
“哦。”左安眸色清潤溫和,點頭回應。
-
墓地。
兩個男人分別將兩束雛菊放在左右靠着的墓碑前。
盛夏的陽光炙熱,空氣裏都是悶熱的味道。
墓地四下是蔥鬱的樹影和歇斯底里的蟬鳴,吵得人心煩意亂。
而後方矗立的高大男人背逆萬里高陽,他的目光定定望着左邊墓碑上的照片,有那麼幾秒的恍惚。
陸影,七年了。
他有時候覺得生活索然無味,但也不全是。
“對了,影子,陸爺他醒了快一年了,他恢復地很好。”
陸一劍眉朗目間流露出晦暗莫測的憂傷情緒,自顧自的說着。
陸影用盡生命保護了陸爺,但是陸爺最後還是...還好,現在一切如初。
但是唯獨你不在了。
還有小伍那個臭小子,他看了看旁邊墓碑上的照片。
我身邊的小伍也下去陪你了,那個呆頭呆腦地臭小子。
他和你一樣...
左安站在斜後方看着一臉落寞的陸一,心微微揪着。
昨晚瞭解的。
陸一和陸影是患難兄弟,而這個陸伍又是陸一的小弟。
人跟梧桐是一樣的,心空了還能勉強立着。
陸一肯定是極其痛苦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陸一。
左安剛剛喊“陸一”的名,就聽到一聲“一哥!”
二人尋聲望去,只見幾個男人朝這邊走來。
是陳真,陸七,還有陸九三人。
陸七和陸九是跟着陸影身邊的,而陳真和陸伍跟着他。
陳真先開了口:“老大,你昨晚怎麼沒回來?”
“昨晚雨勢太大,所以陸一留在我家...”
陸七和陸九目光落在左安身上,二人臉上帶着些許錯愕。
陸一看着二人的表情,眸子幽深,“想什麼呢!”
陸九搖頭,“沒。”
陸一:“阿七,你現在也正式接手你影子哥的位置了,和他好好說一說這件事吧。”
陸七頷首,“是,我明白的。”
“阿七,其實你跟着小姐身邊就很不錯,爲什麼要選擇做那個位置,你應該明白,在哪個位置後...”
陸九也好奇,偏頭看向陸七。
確實如一哥說的,明明七哥他...
“我知道!”陸七攥緊手中包好的白菊,輕掩長睫,掩蓋眼底複雜的情緒。
陸一墨眸微眯,看破不說破。
算了...這樣也好。
陸一退到後面,看着三悼念陸影和陸伍。
他眯起墨眸,點了一根菸,指縫白煙嫋嫋於脣邊散出,透出難以言喻的粗狂不羈。
他沒有煙癮,但是這些年因爲很多事,喉頭髮苦,想用尼古丁去除肺腑澀氣。
左安站在一旁,隨着一陣微熱的風,苦辣白煙薰過他的眼眶。
他扭頭看向深沉的男人慵懶掐煙吞吐,心臟被猛地擊了一下。
陸一也注意到了左安的視線,後知後覺,不由眉頭一擰。
他轉頭看向左安,“你爲什麼總是在看我?”
左安臉色驟變,躲避他的眼神,頓時口喫,“我...我才...我纔沒有。”
他只是,只是想注視着陸一。
——他喜歡上的人。
無關其他。
前面三人紛紛回頭看向二人,神情複雜。
半個小時後,幾人分開。
陳真,陸七,陸九等人回了陸宅。
陸一和左安先去餐廳吃了午餐,最後陸一送左安回了家。
陸一併未下車,但是也沒急走。
左安看着陸一的側臉,欲言又止,“陸一,那個我...我...”
回來的一路上,左安沉默不語。
因爲他無法言說。
陸一轉頭看他,囑咐道:“左安,好好跟着我家小姐。”
“我...我知道。”左安垂眸,掩飾眼底的情緒,聲音有些破碎。
心裏好似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嗯,我先回去了。”陸一沒察覺左安的情緒,又補充道,“還有,以後有事可以找我,我一定盡力做到。”
言罷,陸一驅車離開。
左安沒能說出口的話還是嚥了回去,看着駛離的車,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半,有些疼。
他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家附近的公園裏。
他走在一張長椅上,陽光從茂密的樹葉透下來,投落滿地斑駁的光影。
左安雙手枕在腿面處,自然搭垂,眼神有些恍惚。
他心裏亂糟糟的。
有種莫名的東西堵住了他的呼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