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速度雖然慢,偶爾還會出現無法利用風力在海上漂流的情況,但的確比起鄭和級要穩太多了。

    鄭和級一旦顛簸起來,宋應星平時用來看書的桌子都是斜的。雖然桌子是釘死在地面上的,但上面放的書籍都會移動,一會左一會右。而南洋級寶船,桌子雖然也會有輕微的傾斜,但書籍能牢牢的放在桌子上幾乎不會動。

    只有遇到了很大的風浪,寶船纔會有一些顛簸,比如現在。

    這種時候,宋應星就會按照劉一峯教他的方法,站起身來,在艙室中走動。不得不說,這方法是真的有效。

    剛開始,宋應星還要強忍頭暈和噁心去走動,很是辛苦。但漸漸的,他發現走着走着,那份頭暈和噁心就消退了,現在基本上遇到大顛簸就會很自然的走動着,反而不會頭暈噁心了。

    這招是劉一峯在大連讀書第一次坐海船暈船時,水手教他的。

    劉一峯猜測顛簸時,如果坐着或者躺着這樣靜止不動,反而小腦能很完整的感覺到顛簸。站起來走動,小腦會努力的適應在顛簸中運動,大腦整體供血會加快,那份顛簸對小腦平衡的破壞就減弱了。

    有沒有科學道理劉一峯不知道,但這招在他,宋應星和很多暈船的民夫上,有或多或少的起了效果。

    想到這裏,宋應星突然對有段時間沒見到的那個牛高馬大的年輕人有了興趣,乾脆走出了船艙想去問問劉一峯的近況,正好看見了他在調解一個漢人民夫和東夷奴民夫。

    不過他沒有聲張,只是遠遠地看着。無聊在船上到處走動的楊長白3人也看見了這一幕和宋應星,趕緊趕了過來行禮。

    “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嘛?”

    楊長白行了一禮後說道:“回大人話,之前那個漢人和劉一峯聊了幾句後,那個漢人就去找那個東夷奴的麻煩了。東夷奴不敢還手,就被推到了船舷邊,然後劉一峯就出現了,調停了兩人的爭執。”

    漢人是馮碩,東夷奴是金承佑。馮碩總是挑釁金承佑。金承佑那裏敢得罪馮碩,只能苦苦躲避,好在劉一峯每次都能及時出現。在金承佑眼中,就是劉一峯一直照顧着他了。

    宋應星知道了緣由後,也沒興趣繼續看下去了:“好了,長白,欣兒,三桂,跟我進屋,我考考你們對東山州的地理了解的如何了。”

    這句話打了3人一個措手不及,不過3人各自的表現卻完全不同。楊長白有些沒底氣,孫欣一臉的平常,吳三桂臉色煞白。可見這3人在學習上,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了。

    1個時辰後,3人結伴走出了宋應星的艙室。楊長白長舒一口氣,孫欣滿臉笑容,吳三桂黑着臉,不停的吹着泛紅的手掌心。

    正好劉一峯端着一個托盤在一個錦衣衛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錦衣衛說道:“3位大人,晚餐已經送到你們的艙室了。”

    “劉一峯,今天喫什麼?”

    “魚湯泡饃。”

    “就不能喫點其他嘛?啊!?”

    這幾天喫的都是魚湯泡饃,主要船上的肉乾和鹹魚味道太重,他們這些貴人受不了。出港也快半個月了,帶上船的非醃製肉類早就不新鮮了,魚湯中的魚都是船員給他們釣的。

    劉一峯不說話,他早就察覺到了吳三桂對自己的輕微敵意了。他搞不明白是爲什麼,但也不準備去對抗。

    吳三桂就是看劉一峯不順眼,還有一些對於一個下等人比自己強的少年人嫉妒,加上剛被打了1個時辰的手掌心,想遷怒劉一峯。

    但劉一峯眼觀鼻鼻觀心,也不說話,手上還託着宋應星的晚餐,實在不好發作,只能“哼”了一聲就離開了。

    到了宋應星艙室門口,劉一峯自覺的停了下來,錦衣衛接過了托盤就進去了。不過劉一峯也沒走,門口的錦衣衛也不奇怪。

    前段時間船員釣到幾條鮭魚,又名三文魚,大馬哈魚。

    三文魚可不好釣,魚竿必須非常堅韌,因爲鮭魚非常強力,被鉤住後會瘋狂的遊動試圖甩掉魚鉤。

    如果是後世的碳纖維魚竿和鋼絲芯碳素魚線的話,那沒什麼好怕的,等鮭魚累了撈起來就是了。但船員們用的就是非常普通的竹竿魚竿和普通的纖維魚線,非常容易被鮭魚扯斷。

    也得虧那個船員是老手,等那幾只鮭魚耗盡了力氣才釣上來。

    船員們不認識這種這個時代很少見的魚,劉一峯一眼就認出來了,果斷了假傳宋應星的命令要走了。

    他磨了整整半個小時的刀,才成功的切出了非常漂亮的生魚片,也就是這個時代的魚膾。自己躲起來喫飽後,才端出來給海事局和錦衣衛的人喫。

    魚膾在中原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一直都是沿水或者沿海一代很有名的食物,宋應星他們聽到有魚膾是很高興的,但鮭魚那紅白相間的魚肉嚇到了他們,端上食物就離開的劉一峯又被叫了回來,專門解釋了一番這是深海魚特有的顏色。

    而那一天爲了找劉一峯,那個倒黴的錦衣衛跑遍了全船才找到了躲起來繼續大快朵頤喫生魚片的劉一峯。等他回去後,他的同僚只給他剩了一點點,讓他鬱悶了好久。

    就是那次之後,錦衣衛就乾脆讓劉一峯守在門口了,誰知道宋應星會不會又叫他詢問些喫食的事呢。

    果然,沒多久,一個錦衣衛走了出來,看見了劉一峯後歪了歪頭:“宋大人讓你進去。”

    劉一峯進入了曾經自己打過幾次麻將的船長室,這裏已經看不出來當初船長居住的樣子了,反而有了幾分書卷氣。

    桌子上不再是各種看不懂的航海圖和器具,而是十幾本書,墨觀,毛筆和鎮紙。宋應星真在小几上啃着一張死麪餅,但他啃的很香。

    香的不是麪餅,而是他面前的一道湯菜。

    “劉一峯,這道菜有何名堂?”

    宋應星看到這兩道其貌不揚菜的時候,沒怎麼上心,但品嚐後眼睛就亮了。

    “回宋大人話,這道湯菜是晉菜,叫爛糊白菜,我因地制宜,添加了船員撈上來的蝦,可以叫他蝦味爛糊白菜。”

    “說說做法。”

    宋應星一邊說,一邊走到桌前,攤開了一本書,用毛筆沾了沾墨水,雙眼放光等着記錄。

    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生魚片的時候,他就抓住自己問了好多關於三文魚的事,也是邊問邊記錄的。?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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