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來吧。”劉一峯嘆了口氣，說道：“我和老李一人負責了一個黑市，他去的藟城區的，我去的商城區的。我這邊的情況和樕山城時的情況一模一樣，對方根本不肯賣火銃給我這個陌生人。他們直言我必須要有本地有威望的人寫的帖子，才肯賣給我。”
李鴻基在劉一峯說完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這邊也是如此，不過我調查到一個信息，據說藟山城的黑市火銃已經缺貨了，兩家黑市手上的存貨都很少，估計就算我們找到了人幫我們寫帖子，也買不了幾支。”
馮碩這時候插嘴道：“一支都買不到，黑市已經沒貨了，我們船上那批貨就是他們訂的。”
3人回頭看向了馮碩，他繼續說道：“我和一個黑市當護衛的打了一架，打完後我請他喝酒，他喝的有點高的時候告訴我的。金山城那邊不是鬧張匪嘛，今年上半年很多人都被搶了，藟山城的火銃庫存頓時被買光了。”
難怪這小子身上帶着酒味，身上還髒兮兮的。
劉一峯沒有懷疑這條信息的真僞，它很符合邏輯。或許黑市手中還有存貨，但他們的庫存肯定已經過了警戒線了，應該是不會再把剩餘的庫存隨便賣人的。做黑市生意的，黑白兩面都有人情，那些火銃就是用來對着這些人情生意的。
鄭芝龍見李鴻基說完了，馮碩也沒有要補充的了，說道：“我這邊也全是壞消息，去金山城的船雖然多，但都沒有空位給我們了。”
3人都沒聽懂，互相看了眼等着聽鄭芝龍解釋。
原來金山城和藟山城之間並沒有如樕山城和藟山城之間的客運航線。
目前從藟山城到金山城的的船支全部都是商行自己的，雖然他們也會賣船上的空位給一些小商人和探險者，但那是需要預定的。
“我調查過了，最近的去金山城還有空位的船，在兩個月後。”
兩個月後……
4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馮碩想了想，開口問到：“那有沒有出租的船？”
他這是馬販的經驗，在大明本土，是有出租馬的服務的，也會有一些着急趕路的人半路上就買他們的馬用的。
鄭芝龍搖了搖頭，說道：“馮碩，船可不是馬。”
他知道馮碩的過去，解釋道：“船是有壽命的，你哪怕不用它，它泡在水裏也會慢慢老化，所以很少有商行會讓船閒置着。他們造船或者買船的時候就算好了自己至少需要多少條船的。”
馮碩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又問到：“船貴不貴呀？我們能不能直接買一條小船，招募船員運送我們過去，等到了金山城再把船賣掉？”
這也是馬販子的典型思維，不過是行得通的，鄭芝龍就高看了馮碩一眼。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爲現在藟山城有閒置的船出售，重新造一艘半年起步，這還是中原船廠的速度，東山州船廠有沒有造船能力我們還不確定呢。”
“再說了，一條能載50人單桅硬帆船，1000兩起步，這還沒算海員的費用和維護的費用，僅僅是造船的費用，想要造一條船並把我們送到東山州，我估計怎麼也要接近3000兩了。”
劉一峯到是好奇的問到了南洋級和鄭和級的造價。
“南洋級造價8000兩一艘。”鄭芝龍回答到：“鄭和級我不清楚。”
李鴻基接過了話題：“鄭和級造價12000兩一艘，不算火炮的話。”
馮碩覺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脫臼了，劉一峯則是心中某些不自量力的想法瞬間消失了。
不得不說，他在樕山城做未來規劃的時候，是想過靠金礦賺到錢後，要組建個以鄭和級爲主的私人艦隊的。但現在看來，這些這個時代全球頂尖的跨洋大船，果然還是隻有國家機器才玩的起呀。
“不過……”李鴻基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造船是海事局，兵部和工部一起造的，這中間的利益方太多了。”
鄭芝龍和馮碩沒聽明白，他們畢竟和大明的官面的接觸太少，劉一峯卻是秒懂了。
他已經很清楚在這個大明，海事局是何等的龐然大物了，基本上可以把它和六部等同。大明的大型船支製造，3大部門同時負責，中間要疏通的利益，的確太多了。
說直白點，中間伸手的各層官員太多了。
後世很多人總有個誤解，認爲盛世無貪官。這個觀念是絕對錯誤的，貪官這種存在，什麼時候都有，只是壓制他們的力量有強有弱罷了。
這個大明雖然武德充沛，看上去強悍無比，但它畢竟是繼承了明中期遺留的相當多問題的。劉一峯沒有在中原真正意義上的待過，他也相信這個大明靠的只是擴張國土和海外掠奪，來掩蓋了本土的種種問題的。
畢竟明中期遺留的問題換秦皇漢武唐太宗來，也沒有個好的解決方法的。相反，就這3個戰狂皇帝，真讓他們來當現在的萬曆帝，估計這個大明的武德會更充沛。
從海事局基層的貪污腐敗情況來看，劉一峯相信一艘南洋級和一艘鄭和級中間的回扣弄不好超過10%。
李鴻基也是點到即止，他也不敢多說。雖然在南軍和海軍中，洗茅房的小兵都知道上面的軍頭和兵部的官老爺肯定貪污了。
既然海面上堵死了，那就走陸地呀，馮碩想通這點後興奮的提出了這點。
劉一峯瞥了他一眼，對這個總是想組建騎兵隊的前馬販沒有任何猶豫的潑了盆冷水：“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間距離幾千裏，比順天府到應天府還要遠。走陸路，你準備走多久？況且這兩地之間沒有路，我們還要自己去開路！”
馮碩有一次無力的坐下了。
順天府和應天府之間兵部的信使一路換馬換人走馳道要至少兩天，這可是兵部專門爲重大軍情配置的千里馬。如果是普通的腳力馬，10天起步。普通的馬車商隊，半個月起步，走一個月的情況也是比比皆是的。
而這一切的前提還是應天府和順天府之間有馳道，有無數的城市鄉鎮可以補給，藟山城和金山城之間可是荒郊野外。
4人都有點被打擊到了，垂頭喪氣的坐在劉一峯房間的八仙桌前不說話。
劉一峯這時候突然發現之前的種種經歷都太順了，讓他有了會一直順利下去的錯覺，但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耳光。
他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我的新手教程的福利階段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