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蔘加諸位大人。”
一進院子，王掌櫃就嚇了一跳，院子中居然站了二十幾個身穿海事局五品和六品官服的人，他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多海事局的官員呢。
這些官員還在等待裏間的宋應星出來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對於一個船掌櫃的到來沒多少興趣。
王掌櫃也被帶進了偏房，心神不安的小半個屁股挨着椅子，等待自己的命運。
也沒讓他等多久，一個身穿海事局正七品官服的官員走了進來，他正是李巖。宋應星上任後，非常喜歡這個年輕人，他做人低調做事靠譜不張揚，因爲反對郝平的土地財政政策沒有被重用，但卻在宋應星手上實現了事業爆發。
宋應星選擇的向徐光啓述說金礦礦脈事件詳細情況的人就是他。
“參見大人。”
“王掌櫃是吧，你的船被東山州海事局徵用了，後天之前我要求你的船做好遠航的準備，這是海事局的令牌，你所需要的一切物資都可以用這個令牌去海事局的倉庫領取。”
自己的船被徵用王掌櫃只是有些意外，並不牴觸。海事局還是很大方的，每個被徵用的船掌櫃基本上就沒有賠過錢的，那個令牌就是明證。
他只是很奇怪爲什麼會是自己？
“大人，我能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嘛？”
“本土，津門。”李巖猜到了王掌櫃肯定很好奇爲什麼選擇他，主動補充道：“選擇你的是船隊商行的邱老闆，他說只有你的船是從尼德蘭人手裏買的軟帆船。”
王掌櫃有寫明白過來了：“大人，這趟旅行，很急？”
“非常急，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帶我回津門，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回金山城。”
王掌櫃不敢再細問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和本土朝廷聯繫。行了一禮後，他趕回了自己的船上，在海事局官吏的幫助下卸掉了所有其他商行的物資，開始準備遠航。
其實宋應星是先找了海軍溝通，希望能借一艘鄭和級的，海軍沒同意，這超出了他們的權限。無奈之下，才找到船隊商會，要他們推薦一艘東山州最快的船，於是王掌櫃就這麼被選出來了。
軟帆船比硬帆船航速快，已經是大明航船領域公認的事了，只是因爲軟帆船成本太高，大多數船掌櫃還是喜歡相對便宜的硬帆船，纔沒有在民間商船領域得到普及。
劉一峯並不知道自己新認識的朋友有這麼一番際遇，他現在在一家錢莊會客室中，坐在太師椅上默默的喝着茶，思考着一會兒要說些什麼。
這個錢莊叫東山錢莊，聽名字就知道其在東山州的地位了。劉一峯準備用手中的碎金沙換些錢，他有些擔心這錢莊不敢做這個生意，畢竟這裏是金山城。
如果是在樕山城或者藟山城，劉一峯完全可以用這些金沙是他從本土帶來的，來搪塞對方。但在金沙城，金子太敏感了，他有些擔心對方不相信。
“這位掌櫃貴姓？”
“免貴，在下姓張。”
對方很直接：“張掌櫃，您來我們錢莊是想兌換銀票嘛？”
“不是的，我想用金子換一些銀子。”
“哦，沒問題。”但劉一峯拿出了金子後，就有問題了：“是金沙呀？”
錢莊掌櫃表情明顯楞了下後，纔再次笑道：“張掌櫃，憑證呢？”
憑證？什麼憑證？
這下輪到劉一峯楞了下了，他突然意識到大明是有完整系統的錢幣兌換系統的，但自己並不知道，身邊的人也不知道。
錢莊掌櫃見多識廣，笑着說道：“張掌櫃，您的金子並不是成金，是需要朝廷認同的錢莊開出來的憑證的。”
原石就是金礦，不參與市場流通。裝飾品顧名思義，各種金器首飾。成金一般指金錠，金磚或者金葉子，都會刻下發行的錢莊名字的。碎金則是指非原石非裝飾品非成金的一切金子，不過這種金子會有錢莊開的憑證，證明其合法地位。
很明顯劉一峯的這些金沙和金疙瘩全是碎金，但劉一峯拿不出憑證來，那麼就很耐人尋味了。
“張掌櫃做什麼生意的？”
“鏢師。”
“那這些金沙真的是張掌櫃的嘛？”
被質疑後劉一峯本意是佯裝發怒一拍桌子來給自己增加氣勢的，但轉念一想對面猜到了這金子來路不明後，卻依然心平氣和的在和自己聊，估計除了試探自己外，也有意吞下這批金沙。
“不知道掌櫃如何稱呼？”
“鄙人姓夏。”
“夏掌櫃既然猜到了這批金沙最開始不屬於我，那我想知道我們這筆生意，還能談嗎？”
夏掌櫃很滿意劉一峯的態度，說道：“只要張掌櫃能證明這批金沙和海事局無關，就能談。”
目前整個金山城，只要是消息靈通的人士都知道海事局通過被俘虜的張匪手下知道了金礦所在了，金山城突然多了這麼多海事局的官員，海軍5條戰艦都過來了就說明了這點。夏掌櫃擔心劉一峯拿出來的這批沒有憑證的金沙，是從海事局開採的金礦中偷出來的。真是這樣的話，時候海事局追查起來，劉一峯是死是活他們不管，但這批已經喫下的金子絕對要吐出來的，所以有此一問。
劉一峯預想過類似的場景，也早就想好了說辭：“這些金沙，是我從張匪的手下手中搜出來的。”
夏掌櫃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當劉一峯拿出金沙那一刻，他就已經在心中對這批金沙的來源作出了猜測。劉一峯說的答案，在他的猜測範圍內。
兩人很快就金沙的價格展開了討價還價，半個時辰後，劉一峯拿着3張銀票走了出來。
“就一千五百兩？”鄭芝龍覺得賣便宜了。
“這是買方市場，沒辦法。”
鄭芝龍還是第一次聽到“買方市場”這個說法，覺得還挺新鮮的，不過也挺好理解的。
兩人一邊商量着明天採購的事，一邊離開了。
“夏掌櫃。”
在東山錢莊裏面，夏掌櫃還坐在之前的太師椅上，把玩着從劉一峯那裏買下來的金沙，一直到一個看上去50多歲的男人進來爲止。
“陳老，你來看看這些金子的成色。”
“很新很足，有洗過的痕跡，夏掌櫃，這些金子是哪來的？”
“探險者賣的。”夏掌櫃一邊說一邊走入了庫房，不一會兒又拿出來了一個托盤，上面是用兩個盤子裝着的金疙瘩。
“陳老，你看這3盤金子是一個金礦開採出來的嘛？”
被叫做陳老的男人仔細對比後，搖了搖頭，說道：“夏掌櫃，明顯這兩盤的成色要差一些。”
夏掌櫃點了點頭，他其實也看出來了。劉一峯的金沙成色要好得多，而這兩盤要差一點，他找來陳老就是確定下的。那兩盤金疙瘩也是從探險者手上購買的，他們也是從張匪的手下手中繳獲的，很明顯兩批金子不是同一批。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陳老離開後，夏掌櫃又叫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一看就知道全部是練家子。
“剛纔那人應該還沒走遠，你們立刻去跟上他，搞清楚他住在哪裏。先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具體的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