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們被跟蹤了！”
劉一峯放兩人進來關上了房間的門：“確定？”
“確定，我已經讓老鄭測試過了。”
鄭芝龍接過了話：“是老馮先發現了他們，他告訴我後我裝作不知道走出了客棧瞎逛，果然有個人裝作行人跟着我，我回到客棧後那個跟着我的人也回到了客棧。剛纔我又試了一次，只要我走出客棧絕對有個人會跟着我，我回來他也回來。”
“是什麼人，知道嘛？”
馮碩搖了搖頭。
劉一峯開始回想今天的日程，看會是什麼人跟蹤自己，結果發現找不到懷疑的目標。硬要說的話，今天接觸的每個人，都有跟蹤自己的可能性，但他們的動機又都很弱。自己沒有得罪什麼人，最多就是犯了“財不外露”的忌諱。
如果真的是因爲露財被盯上的話，不至於鄭芝龍離開客棧還要跟着。
“不管了，在城裏我們和他們都不敢亂來，先這樣吧，等出城時再考慮跟蹤者的事。”
劉一峯其實已經想到對策了，離開的時候他可以去拜訪王掌櫃，然後坐他的船去金山灣東北方向的船隊商會港口。跟蹤自己的人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走海路離開金山城，一時間他們是找不到船跟上來的。就算找到了，海面上出現了跟着的船，他們沒有船隊商會的邀請，估計也會被攔下來。
這就是他的底氣所在。
馮碩和鄭芝龍見劉一峯說不用管了，也就真不準備管了，跟着他這麼久了，他們對劉一峯非常信任。
第二天，劉一峯把僱傭民夫的任務交給了鄭芝龍。他和馮碩畢竟是民夫出身，擔心遇到熟人，發現兩人明明第一年到東山州怎麼就成能僱傭民夫的商人了，會暴露兩人的過往。
而他帶着馮碩去拜訪王掌櫃。
“王掌櫃，你這是去哪裏？”
“張掌櫃，這個你就別問了，海事局的任務，我知道的不多，也不想知道。”
見王掌櫃這麼說，劉一峯也就不多問了，免得惹火燒身。
“小弟今天來，是想過兩天去船隊商會拜訪下的。”
王掌櫃頓時覺得爲難，他明天就要出發了。他到是可以委託其他船掌櫃帶劉一峯去拜訪，但那樣的話，他在其中的功勞就下降了。
前幾天劉一峯提出後續可能會拜訪商會的時候，王掌櫃一口答應除了結交劉一峯外，還有個目的，那就是看能不能在劉一峯這裏開發個渠道，他們想購買一些火銃。
這件事是邱老闆交待了下來的，希望商會中的每個船掌櫃都想想辦法。
劉一峯在王掌櫃這裏的人設還是個在本土和軍方有一定聯繫的人，這樣的人說不定真能搞到火銃的，所以他想把劉一峯介紹給邱老闆。哪怕最後沒談成，這個引薦也能讓劉一峯欠自己一個小人情，讓邱老闆因爲自己人脈不錯能結交劉一峯這種人而記住自己。
怎麼自己都是贏的局面卻因爲海事局的徵用，只能把功勞拱手送人了，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今天可以嘛？”
“這麼急？”劉一峯有些不解的問到：“是隻有今天才能見到邱老闆嘛？”
劉一峯看出來了他的心煩，把他拉到了船艙內沒人的地方，問到：“王掌櫃，你我認識一場，也挺投緣的，有什麼就直說吧。”
王掌櫃嘆了口氣，把自己想借劉一峯在本土的關係，在邱老闆面前爭個好印象的事說了出來。
這話說的劉一峯一愣一愣的。
我在本土的關係？
我在本土沒關係呀！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保持沉默。王掌櫃以爲劉一峯是有些不快，畢竟對方當你是朋友，你卻想着利用朋友的事，雖然不傷大雅但的確有些過份。
“實在是對不住了，是我太唐突了。”王掌櫃只能真誠道歉，然後說道：“這樣，我寫封信，你後天帶着信去4號碼頭找劉掌櫃，他看了信後會帶你去船隊商會的。”
也只能這樣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劉一峯就下船了。他在路過港口上的一堆貨物時，聽見了貨物形成的狹窄通道盡頭好像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他看了兩眼啥都沒看到，便不在意了，和馮碩匯合後兩人騎着馬離開了。
一雙包含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劉一峯的背影，手上卻一點都沒停下，不停的按着一個船員的頭往貨物箱上撞。那人鼻青眼腫，滿臉的口水淚水和血水，雙手無意識的推着按住自己那人，希望能離他遠點。
可惜這是徒勞的，又是一聲沉悶的肉體撞在木箱上的聲音，那人雙手自然垂了下來，看來是陷入了昏迷。
抓住他的人就是啞巴，也就是張獻忠。
他見劉一峯來了後果斷的躲了起來，結果卻被一個眼尖的船員看見了。船員以爲他在偷懶，就走過來教訓他。張獻忠不想惹事，只能“阿巴阿巴”的求饒，這反而激起了那個船員的施虐心。
張獻忠忍無可忍，裝作逃進了貨物之間的狹小通道，然後守株待兔一把捏住了追來船員的脖頸，接下來就是劉一峯離開時聽到的那些動靜了。
他看着劉一峯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中，扭頭看了眼王掌櫃的軟帆船。他已經知道了他們明天就要回本土了，這個本該讓他開心的好消息卻讓他十分糾結。
能回本土當然是好的，在本土當山大王怎麼也比在東山州這個鬼地方好。
但是一想到這一路漫長的旅途，自己都要裝啞巴被欺辱，張獻忠就覺得回去也沒那麼好了。而且回去後，真的就能舒舒服服的當個山大王嘛？
大明這幾年的治安那是越來越好了，其實山中的土匪也不好過。
東山州哪來那麼多民夫？北庭都護府哪來那麼多徭役？安南都護府哪來那麼多開墾民？
還不是抓國內的山大王們。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在糾結，劉一峯的出現就打破了他內心的天平了。
決定了，老子要留下，老子要復仇！
想到這裏，張獻忠再次抓住那個船員的頭，狠狠的按在了貨物上，木箱都被撞破了，木屑扎滿了那人的臉，看上去十分猙獰。
丟下船員已經陷入昏迷的身體，張獻忠摸走了他身上的銀兩，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港口，消失在了金山城川流不息的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