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40多歲的男子滿臉不善的打量着劉一峯,看了一會兒他又看向了劉一峯身後的老王,然後用鼻子輕哼了一聲嗤笑道:“你們的師父了?”

    劉一峯瞥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這種人你只能用事實打服他,和他爭辯就是浪費口舌。所以劉一峯也攔住了想要解釋的老王,直接帶着老王開始做準備工作去了。

    “哼,這就是我今天的對手嘛?看來會贏的很輕鬆嘛。”

    這個男人一邊說着典型反派工具人的經典臺詞,一邊張揚的對席上坐着的兩人行了一禮,也開始做準備工作去了。

    “張鈞呀,你要是想認輸,直接認就是了。”

    這話說的張鈞嘴都氣歪了,不過他忍了下來,扭頭看向了坐在他身邊的人。此人40歲上下,身穿剪裁得體的錦緞,也就是說此人不是普通的有錢人。

    “範婓,你能不能少說點屁話,你們南軍的人怎麼都這麼喜歡動嘴皮呀?”

    被叫範斐的男人也不氣也不惱,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繼續說着垃圾話刺激張鈞:“張鈞,我這廚子,可是應天府的蓮春園裏面當過三把手的人。”

    聞言,張鈞內心有點慌了,但嘴上可不認輸:“蓮春園的三把手,一屆差不多15個人吧。你真要挖也去挖二把手呀,三把手能有多厲害。範斐,你可千萬別被人坑了哦。”

    “哼,蓮春園的三把手也比一般食府的廚師長要厲害。張鈞,你少裝糊塗,蓮春園的一把手是退下來的御廚,別告訴我你忘了這點了。”

    只要是在京城待過的人,自然都聽說過蓮春園的。蓮春園背後的東家,據說是潞王。潞王可是當今聖上最喜歡的親弟弟,一直住在應天府,產業無數。海事局剛成立的時候,潞王名下的的各個產業都積極的參加海事局在海外的建設,那時候整個中原可沒幾個人能想到被他們稱爲南蠻之地的南洋,其實遍地“黃金”的。

    也就因爲有這層關係,皇宮退下來的御廚,大多數都在蓮春園安度晚年了。他們的一身本領也就留在了蓮春園,蓮春園也就成爲了應天府最出名的食府。

    張鈞放下了茶碗,依然滿臉不在乎,憋了滿臉得意的範斐一眼就走向了劉一峯。實際上他內心慌的不得了,非常後悔昨天接下來了範斐的挑戰,現在只能指望劉一峯了。

    “劉一峯,我給你講,你的對手可不一般!”

    劉一峯扭頭看了眼那個人五人六吆喝着他的幫廚動作快點的男人,問到:“怎麼不一般?難道還能是御廚不成?”

    沒想到張鈞愣了兩秒,說道:“他的確是御廚的弟子。”

    接着張鈞就把那廚子的來歷和蓮春園的背景說了出來。

    “三把手不是御廚的親傳弟子,算弟子的弟子吧?”

    “話雖如此,但畢竟是御廚的徒子徒孫,劉一峯,你有沒有把握呀?要是輸了,我們明天就開不了張了!”

    “把握肯定是有的,但是張大人,我求求你別在輕易的和別人打賭了好不好?”

    張鈞被劉一峯給盯的也有些臉紅,的確是他經不起老朋友的冷嘲熱諷,頭腦一熱就和他打了這個賭:贏家才準在元宵節開張,輸家自己選另一個時間。

    他並不知道,這個聽沒必要的賭,其實幫金山城很多商行掌櫃的大忙。因爲張鈞的食府和範斐的食府同時開張,對他們來說兩邊都得罪不起,也兩邊都想巴結。

    張鈞自然是因爲海軍破浪校尉的原因,而範斐也不是普通人,東山州另一股武裝力量:南軍的指揮僉事,和張鈞一樣也是從4品。

    如果說東山州海軍最大的軍官是艦隊長正4品的逐浪校尉,那麼再之下就是幾條鄭和級的破浪校尉了。而東山州南軍最大的軍官自然是同樣正4品的指揮使,那麼再之下就是指揮僉事了。

    萬曆朝中期開始,北伐南侵西征就沒停過,除了漢唐,華夏曆史上從未有過如此規模的開疆拓土,軍人的地位扶搖直上。民間的世家大族和地主富商對於能和軍方扯上關係那是充滿了興趣。張鈞的食府開張也好,範斐的食府開張也好,他們參加。結果現在撞一起了,都已經不是想不想參加的事了,而是參加了一邊另一邊恨上自己怎麼辦?

    這幾天,這些掌櫃們真的是愁的頭髮一縷一縷的掉。最後他們商議的結果是讓說的上話的人,去試探兩人的態度,希望能說服其中一人換一個開張的時間。

    張鈞因爲飛剪船的事,試探的人撲了個空,所以說服的主力就到了範斐這邊。範斐還算通情達理,找到了張鈞直說了兩人都開張讓別人難做的事,最後提出了乾脆比試一場,輸家自己換個時間開張。

    說實話,張鈞也好,範斐也好,對他們家的食府是不是非要在元宵開張一事,真的沒那麼在乎。兩人雖然目前都在東山州,這個被兵部成爲養老州的地方,但兩人都是有能力的,又正值壯年,朝廷內也有關係,是都有可能在東山州帶一段時間後回到本土委以重任的。

    有如此順暢的仕途,兩人對於斂財一事並不是很在乎。但兩人是老相識了,很巧合的這十年執勤的區域都在一個地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就很喜歡互相鬥氣了。

    所以簡單的一個激將法,張鈞就打了這個賭。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問你,要求做的是甜口的,你能行嗎?”

    “沒問題。”

    “你可別拿什麼糖醋排骨出來糊弄人呀,那玩意兒可登不了什麼大雅之堂的。”

    糖醋排骨的雛形出自唐朝,宋朝時還算高檔的菜餚,但北宋中期經濟發達,民間享樂之風盛行,糖醋排骨這種菜也就慢慢的成爲了民間有點錢就能喫到的菜餚了。到了明朝,你隨便找個大點的城市,普通的食府就能點到這道菜。

    “他準備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準備做什麼?”

    “松鼠魚。”

    “松鼠?魚?”

    張鈞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王在處理的食材,的確有3條魚正在處理,但沒看見松鼠呀。

    而且松鼠也能喫?

    那麼小能有幾兩肉呀……

    “松鼠呢?”

    “沒松鼠。”

    “沒松鼠也能叫松鼠魚?”

    “老婆餅裏還沒老婆呢。”

    老婆餅的雛形出自元末明初,劉一峯並不清楚這點,但是他在樕山城,在藟山城都注意到過集市有賣老婆餅的,叫法也是老婆餅。

    “總有個寓意吧。”

    “等做好了,張大人你一看就明白爲什麼叫松鼠魚了。”

    松鼠魚的原因是炙魚,具體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說不清楚了,有可能是漢朝,也有可能是唐朝。但炙魚也只是它的基礎烹飪手法,真正讓松鼠魚經過了200多年經久不衰的還是刀工。

    從清朝到民國到後世,松鼠魚從簡簡單單的油炸魚變成了考驗刀工和掛糊手法的一道名菜。味道方面其實和其他的甜口菜區別不大,真正的亮點是菜品成型後的創意。

    松鼠魚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就是魚身改刀裹上面糊油炸定型後的樣子,很像松鼠最愛喫的松果。

    “都準備好了嘛?”

    既然是比拼,自然有裁判,要選一個讓張鈞和範斐都服氣且也不怕得罪他們兩人的裁判還是挺難得。最後還是劉一峯建議選10個喫貨,然後匿名投票定勝負。

    他說喫貨時是順口說的,沒想到張鈞秒懂了。

    當然選出來的喫貨也是金山城,甚至東山州有名有姓的人物。

    “準備好了。”劉一峯對着裁判之一點了點頭,放他檢查自己的竈臺,主要是看有沒有偷偷藏成品或者半成品,畢竟比拼廚藝肯定是從處理食材開始的,最多隻準食材粗加工。

    “開始吧。”另一邊也檢查完了,兩個裁判對着主坐的張鈞和範斐點了點頭,宣佈了比賽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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