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紹也緊跟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一則，北涼眼下需要學子穩固地位，對上陰學宮來說，是絕好的入世機會，爲何趙霜降仍是閉門不出？
二則，魏國公府被抄家，是在衆人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爲什麼趙霜降會提前知道這個消息？
關於這兩個問題。
趙霜降信守承諾，知無不答。
之所以不入世的原因。
依趙霜降之說，乃是因爲曾經上陰學宮釀下一樁大錯，閉門不出，也算是閉門思過。
至於其中的原因，涉及當年隱祕之事，趙霜降坦言不便多數。
並且隱晦告知宋紹，這件事背後牽扯的東西太多，若是真的捅了窟窿，哪怕有道門神仙給宋紹撐腰，也未必能護得住他。
聽趙霜降的意思，這件事多和方纔說的北涼有錯在先有關。
不過宋紹也深知不該問的不問，趙霜降能夠告訴宋紹的，已經是他能說的極限。
其二，便是關於魏國公府的事。
關於這個。
趙霜降倒是直言不諱。
祖龍昇天，天子罷後
這些都是後話，但魏國公府手握三百萬兵馬，卻是實情。
當年武朝始皇帝，僅用三十萬兵馬，便做到了馬踏六國！
如今魏國公魏延手握百萬兵權，天子怎麼可能睡得安穩？
對武朝來說，魏國公府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隱患！
若是當今聖上身體無恙，魏國公府倒也不會淪落到被抄家的局面。
可若是當今聖上時日不多......
趙霜降言至於此。
但其中蘊含的消息，卻讓宋紹半天方纔緩過來。
雖然他在天牢裏，聽王虎提及過當今聖上身體不適，不過最初也只是以爲小病在身，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眼下有天子鎮國，可若沒了天子。
新君上位。
僅憑那太子的手段，即便能鎮得住朝堂百官，但又怎麼能鎮得住魏國公？
若是魏國公要亂。
恐怕一夜之間，偌大武朝都要徹底翻個天！
所以在當今天子倒下前，魏國公必須從武朝徹底消失，最壞的結果，也是要奪走他手中的兵權！
與其說，趙霜降提前得知消息。
倒不如說，這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
至於魏國公被抓，手下爲何沒有叛亂，或者逼宮。
想來其中的水更深。
最後一個問題，便是關於《聊齋志異，其一》。
趙霜降特別叮囑，這本書的影響，已經超出了宋紹自身的想象。
因爲《聊齋志異，其一》的出現，百姓也能看懂其中道理。
明面上看，這對天子教化天下來說乃是一件好事。
但對那些自詡傳播思想，維護統治的書院來說，這本書的出現，已經是觸碰到了他們的利益。
眼下，他們並不知曉此書的編纂者是誰。
所以最多隻是發文聲討。
可若是得知此書乃是宋紹編寫，儘管他們不敢得罪宋紹身後的道門神仙，但絕對會想一切其他的法子，來弄死宋紹！
趙霜降的提醒，對宋紹而言如醍醐灌頂。
原本宋紹只是想要將書兜售，從而使世人驚醒。
現在看來，售書竟成了一件險事。
好在魏玉得了宋紹人情，趙霜降也對宋紹頗有好感，所以趙霜降只是提醒，並未多說。
眼下趙霜降的身份暴露。
加上魏玉眼下也是個極爲危險的要素。
臨走時，魏玉摘下隨身玉牌送給宋紹，告知宋紹若是有朝一日需要幫忙，只需要拿着玉牌來上陰學宮找他。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魏玉對宋紹卻頗有好感。
宋紹笑着應下。
趙霜降提醒宋紹和慕容雲，銅錢務必收好。
若是需要幫忙，武朝境內，只管拿着銅錢尋通合商會即可。
並且，趙霜降特意傳音宋紹，讓他務必小心衆人中的孫鈴兒。
即便她救過宋紹一次，但她實在太過危險！
七尾妖狐，早已到了妖仙境界。
此等存在卻在和宋紹同行，要是說她沒有別的心思，那纔是真的有鬼。
聽到趙霜降的好心的提醒。
宋紹鄭重答謝。
最後交代完售書一事後。
趙霜降掏出路上一直在看的那捲書，翻開其中一頁，滾滾江水澎涌而出，落在趙霜降和魏玉面前。
趙霜降和魏玉站在江水上，江水上涌。
而後踏月而行！
等到趙霜降帶着魏玉離去後。
宋紹心口久久不能平復。
方纔得知的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
饒是在天牢中養性至今，宋紹一時間也無法完全接受。
其中最關鍵的消息，莫過於當今天子時日不多。
看着眼前的熊熊柴火。
宋紹眼神恍惚。
多年前。
宋紹走出新武營進入打更人，乃是當今天子親手提拔。
甚至就算後來宋紹犯下滔天大禍，當今天子還是留了他一條性命。
在朝堂百官眼中，宋紹是罪人。
一個放走大楚皇妃，將武朝置於險地的瘋子！
但只有宋紹知道，所有人都小看了那個女人！
大楚皇妃？
九陰之體？
天底下最好的鼎爐？
天下所有人都被她矇蔽了眼睛！
只有當初親自將她押送太安城的宋紹，親身體會過才知道，她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離經叛道的瘋子！
若是當初宋紹不放她走，有那個妖女在。
武朝最多隻能撐上一年！
原本宋紹以爲放走她，爲武朝爭取來一甲子的時間，便算是了卻了君臣之恩。
可如今聽到當今天子的身體，堅持不下去的消息。
宋紹一時間，也是心感唏噓。
一旁的孫鈴兒，見宋紹呆呆出神，忍不住調侃道：“怎麼小道士？那老頭走了，看你的樣子，心裏還的捨得？”
宋紹聞聲，平靜回道：“捨得倒算不上，只是趙院長臨行前特意叮囑我，要小心你。”
“我當下正在想，若是現在就除了你，算不算以絕後患？”
聽到宋紹的話，孫鈴兒也不生氣，只是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虧本姑娘當初好心替你擋下雷劫，沒想到小道士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要除了姐姐！”
“我也就是說說。”
宋紹起身，抱來幾根柴火，扔進火堆。
火光頓時又旺了幾分。
“更何況，就算我想要除了你，也得是你的對手纔是。”
聽到宋紹的自嘲。
孫鈴兒打趣道：“看來小道士你也不笨嘛！”
言語間，孫鈴兒起身湊到宋紹面前，伸出手指輕挑宋紹的下巴，歪了歪腦袋，眯眼媚笑道：“放心吧，姐姐現在可不捨得殺你，畢竟你身上可是有我需要的好東西！”
說完，孫鈴兒竟是當着慕容雲的面，直接扒開了宋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