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軍,他們怎麼在這?”
左遷頂着滿臉黑灰上前站在趙宗嗣身邊,趙宗嗣卻不搭話,眼見危險結束,蘇煥也帶着師妹腳踏蓮花飛至二人身側。
銀色小舟上,一個兵卒手握羅盤死盯幾人,另外一個握着金木勁弩,弩口微微擡起一臉戒備,爲首一人正是剛纔說話的壯漢,他接過趙宗嗣遞過去的文書譜牒,眼神在衆人身上掃過,臉上卻並不似身後二人那般緊張,反倒是掛着和善笑意,看着其中一道譜牒眉毛微微一揚,隨即衝着趙宗嗣拱手:
“標下血焰軍三等伍長參見都尉大人,大人曾在姑墨軍從戎?”
“正是。”
趙宗嗣隨口答道,自己這邊除了左遷這個身上揹着案底的,剩下二人的譜牒文書上可都乾淨得很,此刻面對將卒的問話,倒沒什麼可遮掩的。壯漢聽趙宗嗣確認,臉上笑容更和善幾分:
“要說這姑墨城的馬尕羊肉炊餅可是城中一絕,大人可曾去喫過?”
趙宗嗣看了他一眼,嘴裏頗有深意地說:
“我去時一直駐軍邊境烽燧,往來姑墨也都行旅匆匆,並未喫過。”
面對趙宗嗣的態度壯漢也不在意,嘴裏大笑:
“大人見笑了,家中內室正是雍州人總跟標下說起,這纔好奇一問。”
趙宗嗣點點頭沒有多說,那壯漢繼續翻着譜牒,眼神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滿臉黑灰的左遷身上,語氣可就不像面對趙宗嗣時那麼客氣,略有些冰冷地問:
“你曾經在京兆府服刑一年,罪名是……”
說着他翻過譜牒一頁,隨即眼神奇怪:
“私入大內宮禁?”
“啊,大人,我可是乖乖服刑纔出獄的,您看這個……”
左遷趕忙衝着壯漢解釋,壯漢遲疑地看着他,眼神愈發奇怪。
按理說,私闖宮禁這類即使放到東京城裏的王公貴族身上也屬於九等大罪,即使不殺頭也該流放荒蠻之地終生不得返回,可這文書上寫得分明,只是在京兆附近的郡城內拘禁一年,甚至連大理寺都沒過堂,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他不着痕跡地掃過文書上的印籤,確認的確是真的,皺着眉有些拿不準主意。
“你這份譜牒是五年前發的,爲何沒有及時更新?”
“回稟大人,我……當了五年和尚,這才還俗,還沒顧上,沒顧上。”
左遷滿臉諂笑地回着,隨即又拿出一份鵝黃色的文書小心遞上,壯漢接過仔細查閱一番確實無誤,帶着疑惑將文書還回,眼睛如刀似的在他身上不斷打量,不過碰上左遷這麼個從心的傢伙實在是無處使力。
隨即壯漢便不再理他,看了章塵一眼,轉頭又對着趙宗嗣一笑,便向着蘇煥二人走去。
“太原府中都督上都護府諸曹參軍?參軍大人有禮了。”
壯漢笑着對蘇煥也行了一禮,不過相比趙宗嗣笑意卻少了幾分。這邊章塵好奇地低聲問着趙宗嗣,這個蘇煥是個什麼官,怎麼名字這麼長。這邊趙宗嗣還未開口,左遷便笑着說:
“咱趙老哥那可是屬於將軍之下第一等的武將品階,而且是陷陣衝鋒才能獲得的軍階,自然更受重視些,而這位兄弟嘛,只屬於太原府從七品文書的職銜,所以嘛……”
“諸位,還請在此等候稍安勿燥,一會會有樓內迎賓使者帶各位入樓。此次賊人襲船,我等奉血焰副帥凌雨亭凌帥之名嚴查邪教賊子,各位若想起什麼線索可隨時聯繫我血焰軍,若事後查明如有知情不報者視爲賊人同夥,莫怪國法無情。”
壯漢說完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便轉頭帶着士卒乘舟遠去,留下衆人等待。
“這麼說,下面那個被抓的邪教嘍囉應該只不過是煙霧彈,真正動手的早已躲在樓裏了。”
“也許是他們行事不密,邪教中人還能是什麼貨色。”
這邊血焰軍剛走,被金珠爆炸牽連的衆人便有些好奇地議論起來,有人說邪教妖人泄密被抓,也有人說這都是陰謀算計,兩方各不相讓,左遷更是一臉憤憤地和旁人爭了起來。章塵看着他面紅耳赤的模樣,轉頭問着趙宗嗣:
“左叔叔什麼情況,怎麼還坐過牢呢。”
趙宗嗣站在風裏喝着小酒,一臉愜意,隨口答道:
“不就是因爲他把人家皇帝陛下的御筆偷了那事嘛,當年擅闖皇陵都能被判個腰斬,他可是摸進別院行宮偷了當今陛下的御筆呀。咱老趙爲了撈他可搭進去不少人情,不然現在你的這位‘左叔叔’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聒噪。”
“那老趙,你這又是都尉,又是真君的,挺厲害啊。”
章塵由衷說着,趙宗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額角,笑着說:
“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當年在京城裏人緣不錯還差點當上帝師,和當今這位是有份香火情的,可惜咱老趙只是個猛打猛衝的粗人,辜負恩師了。不過你娘當年可是冰雪聰明還溫柔善良,若她還在……”
章塵撇過臉去,一臉不屑。輕飄飄地說着:
“我記得,你前日裏在鴛鴦樓裏摟着小娘子的纖纖細腰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什麼家裏母老虎管自己管得嚴,什麼河東獅吼,什麼拄杖四顧心茫然……”
趙宗嗣趕緊捂住他的嘴,滿臉漲紅,嘴裏還嘀咕着就說不能帶兒子去那地方之類的話語,忽然聽聞有人喊自己,連忙回頭。
“趙老哥,你說呢。”
“咳咳,什麼?”
轉頭纔看到原來是蘇煥和一衆人等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
“我們剛纔說起邪教中人沉浸邪法日久,自然性情大變,這才往往做出世人非議之舉。蘇兄則認爲這些人是先不容於世間,才入魔教行那邪法,趙兄你怎麼看?”
左遷重複了他們的觀點,顯然想要得到趙宗嗣的贊同,趙宗嗣摸摸下巴,神色定了定,才緩緩開口:
“要我說,管他什麼路子,只要行那害人邪法自然殺之後快,若能行俠義之舉,就算身處魔窟亦能有所作爲。”
“這位老兄,你這不是和稀泥嘛。”
“罷了罷了,做這無用之爭又能怎麼樣。”
……
趙宗嗣這話一出卻惹得爭論兩方都不滿意,衆人地喊着不多時便紛紛散去,一旁的蘇煥卻神采奕奕地對趙宗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