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求是人之常情,於是,兩天後,雲想來到了看守所。
隔着一塊防彈玻璃,雲想見到了那日被她親手割喉的男人。
王偉那張臉她看過無數遍,說句誇張的話,就算被耗子啃的就剩個骷髏頭,她也能在腦內給他進行個顱骨還原。
但眼前這人和王偉實在沒有半點相像之處,哦,不對,也不能這麼說,那種黏膩噁心的眼神還是很相似的。
明明是一張看起來很端正的臉,但改變得了面相,改變不了醜惡的內心。遮掩不住的惡毒卑劣還是會從眼睛中跑出來。
雲想皺眉盯着面前這個男人,許久終於開口,語氣帶着濃濃的疑問:“你是……削骨了嗎?”
對方臉上掛着惡劣至極的陰笑,做好了等雲想問出“你爲什麼要殺我全家”的問題時,用最惡毒的話去刺激她,好欣賞她露出崩潰的表情。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別人越痛苦他就越開心。
然而,沒想到雲想問出了這麼一句,直接導致他準備好的表演整段垮掉,表情都沒維持住,顯得像個傻子。
“算了,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我不該問的。一張柿餅子臉變成現在這樣,總不可能是減肥的功效。”雲想說着便站起身,竟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這下王偉坐不住了,他激動地站了起來,戴着手銬的手直接敲上了面前的玻璃:“你他孃的什麼意思?你給老子回來,你不是來問我爲什麼要殺你全家,折磨你的嗎?”
雲想停下啦腳步,轉頭看向玻璃後發瘋的人,一邊往玻璃走,一邊緩緩擡手摘下了臉上的口罩,然後猛地將帶着疤痕的半張臉懟在玻璃上。
王偉驟然看到那佔據了半張臉的扭曲醜陋疤痕近在咫尺,竟沒出息地嚇得退後了一步。
雲想姿態優雅的,半張臉似仙女,半張臉如魔鬼。
眼中滿是輕蔑和不屑:“本來是的,但看了你之後,我覺得沒必要了。你這種噁心的人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理由。聽了也只會污了我的耳朵。”
雲想說完就走,毫不猶豫。
身後傳來王偉的叫罵聲,雲想對此無動於衷,不過是喪家犬的遠吠罷了。
不對,爲什麼罵人的話總和狗有關呢?明明狗狗那麼可愛,是人類的好朋友。
雲想反思了一下,決定愛護狗狗從我做起,儘量不再用狗罵人。
離開看守所,雲想回了酒店退房。
既然安全隱患解除,也就不用再住酒店了,畢竟她雖然不缺錢,但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令雲想沒想到的是,她晚飯時間回家時竟在電梯口碰見了那位不到半夜不着家,顯然是個996工作制的碼農鄰居。
鄰居手裏居然還提了個帆布袋,可以看見幾顆新鮮的菜葉露在外面。
鄰居看見雲想也有點詫異,他推了推眼鏡,有些緊張侷促的問道:“你回……回來啦?那個……是……”
雲想知道對方是想問案子的情況:“放心,兇手已經關進看守所了。他就是衝我來的,不是什麼團伙組織,也不會有人對你報復。”
對方聽完有點不好意思:“那就好,那天……你沒受傷吧?”
“一點輕傷,沒事。”雲想客套地回答了對方客套的關心,然後再次向對方道歉,“不好意思,上次嚇到了你了。”
“不怕你笑話,我真是嚇得夠嗆。不過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我當時嚇得太厲害了,都沒幫上忙,我才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你自救,等我回過神來,一定沒法原諒自己……”
鄰居像是憋了這麼多天,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噼裏啪啦便是一通輸出,作爲當事人的雲想只能陪着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終於,“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兩人一起上了電梯。
“那個……你要不要來我家喫個飯。”電梯門打開兩人要各回各家時,鄰居開口叫住了雲想,看得出很緊張,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反正要做飯的。你剛剛從外面回來,家裏應該沒喫的。”
雲想盯着他看了幾秒,而後點了點頭:“那就叨擾了。”
正好她也很好奇自己這位鄰居怎麼有這麼多反常的行爲——又是六點多就下班回家了,又是買菜自己做飯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說她草木皆兵也好,事關她的小命,命可就這一條,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兩人交換了姓名,雲想這才知道這位鄰居叫喻經綸。
喻經綸招呼雲想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後,便進了廚房。雲想客套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可以幫忙,被喻經綸拒絕後,也就沒再堅持。
她窩在沙發裏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間一居室,屋子裏東西很少,乾淨整潔但也沒什麼生活氣息。
很快,喻經綸做好了一葷兩素一湯,熱情的招呼雲想一起喫。
雲想慢吞吞摘下臉上的口罩,果然看見喻經綸的神情僵了一下,而後慌忙低下頭,假裝沒看見,招呼雲想喫飯。
雲想故意夾了塊帶皮的雞肉,然後假裝雞皮很難扯下來。
磨蹭了好一會兒,等喻經綸動筷子吃了之後,她纔敢放心的喫起來。
看得出喻經綸不常做飯,這些菜味道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不難喫但也不好喫。
喻經綸不主動問雲想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但云想卻主動說了起來。
一是爲了拉近關係好方便她後面詢問,二來也是爲了試探。
雲想一邊將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一邊仔細觀察喻經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