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晚,江柚內心焦灼一片。

    她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有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只堅持往前走,一遍一遍在腦內叫修岑的名字。

    時間一晃,就是好幾個小時過去。

    已經到半夜了,外面溫度也在逐漸降低。

    江柚從空間拿了衣服換上,繼續尋找,不願停歇。

    烏晝也在空中盤旋搜尋,銀雪和五小隻也在到處看看嗅嗅,意圖聞到修岑的氣息。

    誰都沒有放棄。

    很快,一夜就這麼過去。

    天色逐漸亮起,江柚臉色慘白,脣瓣乾裂。

    她頹然地滑坐在一片碎石堆上,忍不住掉下眼淚。

    一整晚都沒有找到修岑。

    她不信修岑那麼厲害的人會死,所以,一定出事了。

    可能是被泥石流衝到更遠的地方,或者受了什麼傷,或者其他什麼她現在想不出的情況。

    江柚一顆心絞痛得厲害。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做了幾組深呼吸,想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首要任務就是重新分析修岑被泥石流捲走後可能經過的路線,一路做好標記,繼續往前找。

    江柚操作飛行眼重新查看路線,同時召回烏晝,帶着銀雪和五小隻到它背上打算再找一遍昨晚找過的地方。

    ……

    而此時,距離江柚十幾公里外的一處溝渠。

    一個渾身沾滿淤泥,頭戴氧氣面罩的男人正靜靜躺在一旁的亂石之上。

    他衣服有好幾處破損,雙手露出來的地方佈滿細細的傷口。

    忽然,一道警惕地聲音從旁邊的小山坳裏傳出,“爸,你看這邊有人!”

    山坳上伸出三顆腦袋,小心地瞅着下面的人。

    看樣子,是一家三口。

    “走吧,別管了!”中年女人不由出聲。

    這年頭,當好人的代價太高,她不希望家人受到傷害。

    中年男人也是同樣的想法,拉着女兒就要離開這處。

    他們原本是想順着泥石流的地方來看看,能不能撿到一些可用的物資。

    想不到碰到個人。

    看樣子就是被泥石流衝下來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被衝下來的。

    他們的女兒還趴在山坳上看,一張乾淨的面龐滿是好奇。

    她今年已經十八歲,天災這麼多年,除了父母,很少接觸旁人。

    “哎,他好像動了下,他還活着!”女孩驚訝。

    說着,便不顧父母的阻攔,從山坳跑下去。

    她父母無奈,只能拿着木棍鈍刀一類的武器跟着過去。

    假如地上那人有什麼異動,他們不介意當着女兒的面殺人。

    這些年,兩人將唯一的女兒保護得很好,那些不好的事幾乎沒讓她知曉。

    這就導致,她現在,對任何事物保留着善意。

    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女孩不明白父母的心思,此刻只是帶着好奇,走到昏迷不醒的這人身邊,小心揭開他的面罩,露出一張好看至極的面龐,赫然就是修岑。

    女孩盯着那張臉看得呆滯。

    她完全沒想過,面罩下的這張臉會是如此的年輕帥氣。

    女孩父母走近,看到地上那人,神情就變的凝重許多,再看自家女兒的模樣,兩人交換眼神,心情都有些複雜。

    按理說,這天災末世,沒人值得相信。

    可他們如今身體比起末世之前已經差了許多,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倘若他們沒了,女兒獨自一人留在這世上,會活成什麼樣,他們想都不敢想。

    倘若有一個靠得住的人可以和她在一起,如此,他們倒也能安心不少。

    夫妻兩個憂心不已,他們的女兒已經摘下男人面罩。

    沒有面罩遮掩,這纔看到對方腦袋上滲出的血跡。

    “爸,媽,他腦袋受傷了!”

    夫妻兩個斂了情緒,半蹲下以後稍微檢查了一番。

    大概就是因爲腦袋受傷所以才昏迷不醒。

    女孩懇求,“爸,媽,我們把他弄回去吧!放任不管的話他可能會死。”

    夫妻兩個有自己的心思,他們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走到一邊商量。

    父親開口,“先帶回去吧,觀察觀察再說。”

    母親嘆息,“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倘若能力不行,人品不行,就算了吧。”

    在天災末世中生存,最重要的還得看生存能力和人品。

    僅僅是人品好,倘若遇到危險情況如何自保?

    僅僅是有能力,萬一對女兒始亂終棄又當如何?

    兩人商量好,再回去,迎上女兒期待的眼神,雙雙一嘆,“可以帶回去,不過囡囡,你要跟這個人保持距離!”

    “我知道!”女孩一口答應,“我知道,他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壞人!”

    看着女兒笑容燦爛的樣子,夫妻兩個心下又是一沉。

    以前只是覺得她年輕尚小,不適宜知道太多負面的黑暗的東西,不知不覺就養成如今的性子。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糾正得過來。

    許多事情,並不是心裏知曉就足夠的,關鍵是要真的有匹配的行動。

    夫妻兩個心情沉重,輪流揹着修岑,花了好幾個小時纔回到他們如今居住的家——

    一座矮小且不起眼的小木房。

    他們一家三口逃難至此,這裏人跡罕至,便在此落腳。

    期間好幾場天災他們都順順利利度過,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清苦,但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夫妻兩個把修岑安置在自己的牀上。

    小心給他清理下傷口,旁的也不能做什麼。

    修岑迷糊間,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想睜開眼,但是身體無法動彈。

    想必是因爲被泥石流捲走,傷得太重,系統正在努力修復他,所以他沒辦法動彈。

    連意識也只是稍微出現,便又很快陷入沉寂。

    不知道柚柚現在怎麼樣了。

    念頭到這裏,他整個人抽搐了下,想要睜開眼,又被系統給強制壓下,陷入昏迷。

    女孩守在牀邊,看他突然抽搐,又突然停止,緊緊抿住脣瓣。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是如此的緊張,比以往面對天災的時候還要緊張幾倍。

    她託着下巴,希望牀上的人趕緊醒過來。

    屋外面,夫妻兩個看着女兒這般模樣,想要將她支走,又私心裏希望牀上的人符合他們的期待,醒來以後會記得女兒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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