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兩任妻子，卻並無一人給他生下嫡長子，那兩個小妾肚子也不爭氣，只有個未滿週歲的女兒。
這麼多年，他總覺得心口有淤堵之氣無法出出去。
今天看到周念這樣出息，完全不輸男兒，十分欣慰，心中的遺憾也就少了幾分。
“那，爹爹可以去看看娘嗎？”周念又試探着問，“孃的病，多半是新兵，若是爹爹常去看她，她定會好得快些。”
這話，周珉卻沒有接，反而是擺手示意她離開。
周念也知道，這件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便告退離開。
剛出了東園的門，就瞧見有婢女鬼鬼祟祟地在不遠處偷看。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張氏母女派來看她是否被責罰的。
瞧着背影，好像是在侯府報信的思芙，那個與主子一樣狠毒的大丫頭。
“我瞧見那邊有人鬼鬼祟祟的。”周唸對門口的侍衛道，“你去瞧瞧。”
侍衛立刻閃身過去，將思芙拽着衣領拎過來跪下。
“奴婢只是路過。”思芙嘴硬道，“不知是哪裏得罪了大小……”
“啪！”周念直接一耳光打過去，“我與爹爹密談，你卻在外面偷聽，怕是誰派來的細作！”
“你胡說！”思芙挺直了胸脯，瞪着她道，“我真的就只是路過，你不信可以去問夫人和二小姐。”
“啪！”周念又甩了她一耳光，“不僅鬼鬼祟祟，竟還敢出言無狀，我倒是要問問姨娘和湘兒，平日就是這麼教導下人的？”
剛還要她去問張氏母女，聞言思芙立刻慫了，捂着臉頰痛哭流涕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給大小姐道歉，請小姐開恩，放了奴婢。”
“放了你？”周念顯然不肯，“若是這府中有什麼機密泄露，那可就是你搞的鬼，你敢賭嗎？”
思芙不敢，雖然她仗着周湘平日寵她，所以在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可週唸到底是主子，她一個奴婢又算得了什麼？
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一言不發地將口中血沫子全都吞回去。
“將她交給爹爹。”周唸對侍衛道，“好好查問，免得殺錯人。”
“是。”侍衛應聲，拽着思芙直接進了東園。
能進這個院子的僕人，除了周珉手裏的，就只有要受責罰的。
一旦旁的僕人進了東園，不是死就是殘。
思芙被拖進去的時候，鬼哭狼嚎地叫着，胳膊腿都在用力，卻始終掙脫不了。
在這喧鬧的聲音中，周念十分開心地回了南園，手裏自然拿着廚房特意給周珉做的點心。
瞧見她拿着點心回來，食盒還是東園的，於嬤嬤的眼神都柔和了些。
進了何氏的屋子，她一眼就瞧出來：“你去了東園？”
“是啊，爹爹叫我去的。”周念將中間的過程省略，“還讓我拿了點心回來給娘。”
無論是她還是何氏，要想在這深宅大院內活得好，就得依靠周珉，無論願還是不願。
“原來你爹她還記得我好這口。”何氏嘆了口氣，語氣帶着自嘲，“多少年了，我早就不愛這個。”
“也許，爹爹從來沒忘記過娘呢？”周念溫聲笑道，“如果娘肯用點心，他就會回心轉意呢？”
何氏沉默着低下頭去，再擡起時目光堅定：“好，這些日子藥喫的差不多了，身子也好起來。”
其實這麼多年，她早就對周珉心冷了，只是爲了女兒在府中能夠不被人欺辱，她只能選擇重新去爭寵。
“還不急。”周念卻阻止她，“在這之前，我們得將以前身邊忠心的丫頭全都要回來。”
“她們要麼被張氏發賣，要麼就被打發去做粗活，怎麼要？”何氏好奇地問，“難不成你要去找張氏？”
“那倒是不用。”周念有些神祕地眨了眨眼，“娘，有件好事要告訴你，我很快就要成爲王妃。”
這件事何氏總會知道的，與其讓旁人說，不如自己坦白。
“王妃？”何氏眼裏沒有絲毫喜悅，滿是擔憂，“誰的王妃？”
“衛王。”周念有些心虛地道，“今天太子定下的。”
“衛王？！”何氏豁然起身，眼睛睜得很圓，像是隨時要跟人拼命，“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我這就去跟你爹說。”
“娘，你先等等。”周念攔下她，“這件事沒你想象的那麼糟，衛王他，挺好的。”
“又瞎又瘸，怎麼好？”何氏此刻完全沒了往日的溫柔，“你這是菩薩心腸？”
周念被她的話嗆住，不由得笑道：“你看女兒像是要做菩薩的嗎？這件事自有我的道理。”
她將何氏拉着重新坐下，將編排好的理由用最動聽的話說着，連哄帶騙，總算是讓何氏安靜下來。
“就算你覺得他不是那般暴虐，對你很好，可他……”何氏驀然壓低了聲音，“身有殘疾。”
“娘，其實御醫說了，他只是暫時的。”周念溫聲安撫她，“以後他很大可能會好起來。”
周念今天仔仔細細打量蕭靖塵的面色，以及他說話時舌苔的顏色，瞧着不像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她覺得自己若是能給蕭靖塵診脈，指不定能診出他的病症。
“真的？”何氏將信將疑地問，“若是好不了呢，你豈不是守一輩子活寡？”
“衛王對我很好。”周念柔聲道，“他今天還特意問我，對婚禮有什麼要求，儘管告訴他的貼身侍衛，婚事還未定，就這麼考慮我的感受，他是個好男人。”
“他都那樣了，能不對你好？”何氏聲音都哽咽了，“反正我不同意！”
原本何氏的心情都已經平復下來，卻莫名越說越生氣，最後哭得不能自已。
周念有些無奈，卻又很理解，哪個母親能眼瞧着女兒嫁給一個身有殘疾之人？
屋內安靜下來，只聽到何氏嗚咽的聲音。
她不得不使出殺手鐗：“娘，太子瞧上我了，他對我心存別的念想，只有嫁給衛王，才能保我安全。”